&ldo;是吗?&rdo;黛丝不服地问,&ldo;是什么事情,爱伦?&rdo;
&ldo;乔今天已经来过了,他早知道这事的来龙去脉,但是他特别要求别让你知道。&rdo;
&ldo;不!&rdo;黛丝屈辱地大叫。
&ldo;没骗你!&rdo;继母无情地说,&ldo;你可以问问你父亲这是不是真的。&rdo;
&ldo;不要谈太多这方面的事。&rdo;班丁口气沉重。
&ldo;换成我是乔,&rdo;班丁太太继续乘势追击,&ldo;我和朋友闲聊的时候才不提这种可怕的事。但每次他来的时候,你父亲老是问他这些事,&rdo;她严肃地看着丈夫,&ldo;黛丝,你也是一样问东问西,问这问那的,有时他都快烦死了,好奇心不要这么强,知道吗?&rdo;
可能是因为班丁太太的训诫,千德勒晚上来时,他们很少提及复仇者的话题。
班丁连提都没提,黛丝只说了一个字,就只一个字。乔&iddot;千德勒认为那是他一生中最愉快的夜晚,因为整晚只有他与黛丝在谈话,其他两人则扮演沉默者的角色。
黛丝谈到与玛格丽特姨妈相处的事,她描述了那段沉闷无聊的时光,以及姨妈要她做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工作‐‐在衬着法兰绒的大盆子里清洗客厅里所有的瓷器;还有她是多么小心翼翼地生怕在器皿中碰出个擦痕;接着又提到玛格丽特姨妈告诉她这个雇主家的趣闻。
有一则故事千德勒觉得相当有趣,那是玛格丽特姨妈受骗上当的一次事件。那天她一下车,这人就靠过来,假装在门阶上突然发病,好心的姨妈坚持请他进到大厅里来,还招待他吃喝一顿补充体力,但等这人走后,她才发现主人最好的手杖被偷走了,上面还镶着细致的玳瑁贝壳。玛格丽特姨妈把这人行骗的事告诉女主人,女主人气得七窍生烟,差点发病。
&ldo;这种人多得是,&rdo;千德勒笑着说,&ldo;尤其是一些恶徒和流浪汉!&rdo;
接着他也说了一则亲身经历的故事,这故事中的骗子特别聪明,但终究被他逮捕归案,他很以自己这次的表现为荣,这案件在他的侦探生涯中留下一个重要的纪录,连班丁太太也听得津津有味。
正当千勒还坐在那儿说话时,史劳斯先生的铃声响了,有好一会儿,大家都没反应,班丁以询问的眼光看着妻子:&ldo;你听见了吗?&rdo;他说,&ldo;爱伦,我想是房客的铃响了。&rdo;
她起身上楼去,并不是很乐意的样子。
&ldo;我摇了铃,&rdo;史劳斯先生软弱无力地说,&ldo;想告诉你不用准备晚餐了。班丁太太,我只要一杯牛奶,加一块糖就够了,其他什么都不要。我觉得非常、非常地不舒服。&rdo;他脸上的表情很难看,&ldo;班丁太太,我想你丈夫要拿回报纸吧!&rdo;
班丁太太定定地看着他,丝毫没察觉到自己正凝视着这人,回答:&ldo;不用了,先生,班丁不需要这份报纸,他已经看完了。&rdo;突然她又冷冷地加了一句,&ldo;先生,他现在又有另一份报纸了,你大概听见外面传来了叫卖声,要不要我再带份报纸上来?&rdo;
史劳斯先生摇摇头。
&ldo;不用了。&rdo;他抱怨着,&ldo;我很后悔要了这份报纸,内容空洞,没有阅读价值,早在几年前我就放弃了阅读报纸,真后悔今天自己打破了这个原则。&rdo;
这似乎暗示着他不想再谈话了,然后房客在这位房东太太面前做了一件前所未有的事‐‐他走到火炉边,刻意转身背对着她。
她依照要求下楼带了牛奶和糖上来。此刻他和往常一样坐在桌子旁看书。
班丁太太回到客厅,他们正高兴地交谈着,但她似乎没注意到,这欢乐的交谈仅限于两个年轻人之间。黛丝突然问:&ldo;爱伦,房客还好吗?&rdo;
&ldo;当然,他当然很好。&rdo;她生硬地说。
&ldo;他整天一个人坐在楼上一定很闷。&rdo;女孩说。
继母仍然沉默不语。
&ldo;他整天都在干些什么?&rdo;黛丝继续再问。
&ldo;刚才在看《圣经》。&rdo;班丁太太简短地回答。
&ldo;噢,我从来不看那个东西。绅士会看《圣经》,这倒是挺有趣的。&rdo;
乔听着笑了出来,其他两人却绷着脸。
&ldo;没什么好笑的!&rdo;班丁太太尖刻地说,&ldo;拿《圣经》开玩笑,真是丢脸!&rdo;
可怜的乔突然觉得气氛很严肃,这是头一回班丁太太这么生气地对他说话。于是他谦和地说:&ldo;对不起,我知道我不应该笑,但你听黛丝说话的口气多有趣,而且从你们的谈话判断,你的房客必定是个怪人。&rdo;
&ldo;他不会比我见过的其他人古怪多少。&rdo;她很快地回答,然后就离开房间,弄得大家一头雾水。
第二十四章
此后几天,班丁觉得时时刻刻充满了疑惧和忧虑。
抑郁寡欢的他内心不断地交战着该采取何种行动。依着不同时刻的心情变化,他的行动也随之有异,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自己,让他觉得最可怕的事是,他不确定这件事,如果他能够确定的话,或许可以决定该怎么做。
但其实他是在欺骗自己,这件事他已可以模糊地掌握大概。依照班丁的观点,任何方法都比直接去报警好,而报警似乎是多数一家之主惟一能做的事。然而,像班丁这种阶级的伦敦人,多半对法律有恐惧感,如果他和爱伦卷入这事而且被公诸于世的话,两人也就毁了。没有人会为他们的未来着想,他们也不可能再回去过原先的好日子。想到这些,班丁内心深处不停地在煎熬、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