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我没有。&rdo;
&ldo;阿飞,你可不要意气用事,到时候你也是证人之一,你可不能在法庭说乱说话。&rdo;
&ldo;我会在她上法庭前把她救出来──我中午要去见她!&rdo;
&ldo;不行,这个时候我不准你跟她见面。&rdo;范坚怕叶上飞跟於琴澈商量好某些对策,然後在法庭上翻案。
&ldo;如果你不准,那体育馆的案子,我也不想查了,我累了,想休息一下。&rdo;叶上飞知道自己多半可以变被动为主动,屡试不爽。
范坚果然无可奈何,妥协道:&ldo;按法律来说我是没办法阻止你的,因为法律规定嫌疑犯的朋友可以去探望,不过那是最後一次了,法律虽然没有限制次数,但处於特殊考虑,还是可以更改的。&rdo;
&ldo;我明白。&rdo;叶上飞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4
中午一点的时候,叶上飞开车去了警察总局。
天气十分炎热,连大口呼吸都有肺部冒烟的感觉。
那个密室原理叶上飞还没有解开,而於琴澈离上庭的时间只剩不到十天了,这让他心底非常烦躁,但他知道他不能以这种心态去面对於琴澈,否则只会增加她不安和恐慌,她现在需要是支持和安慰;所以他先在大厅里吹了半个多小时空调,等心基本静下来後再进去。
当他第一眼看到於琴澈的时候,他楞住了。
於琴澈一脸憔悴,下巴变尖了,颚骨有些突出,脸色枯黄,眼睛也凹了下去,就像干旱後的沼泽地;整个人暴风雨後的树叶,只有头发还算整齐。
她的眼睛虽然有些血红,而且暗淡无光,但看到叶上飞的时候还是闪耀了几下。
叶上飞赶紧坐了过去,然後暗自调整自己急促的呼吸。
&ldo;上飞,你来了。&rdo;於琴澈的声音听起来柔若无骨,并且显得娇气和疲惫。
&ldo;抱歉,因为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我都没时间来看你。&rdo;叶上飞为自己当初的承诺感到惭愧。
&ldo;没关系,我知道你也很累的。&rdo;於琴澈抿嘴一笑,不像花朵绽放,倒像是在凋零,&ldo;其实你也不用为了我做那麽多事情,我听都范警官说了,我的案子是铁证如山,根本没有翻案的机会,所以到了最後,你的努力只会付诸东流。&rdo;
&ldo;说什麽傻话,你是让我放弃吗!&rdo;叶上飞不无激动地说,差点想拍桌子。
&ldo;不是让你放弃,是我先放弃了。&rdo;於琴澈低著头泄气地说。
叶上飞浑身一颤:&ldo;你的意思是,你打算认罪?&rdo;
&ldo;虽然林紫不是我杀的,但我也确实是个杀人犯,我是罪有应得。&rdo;於琴澈叹息著说。
&ldo;不是,事实可能不是你认为的那样。&rdo;叶上飞不由得加重了语气。
&ldo;那还能是什麽样呢?&rdo;
叶上飞摇头,淡淡地说:&ldo;我一时间也说不清楚,但我想告诉你,我怀疑聂岩并不是你杀的。&rdo;
&ldo;你,你怎麽说这种话?&rdo;於琴澈一脸惊诧,&ldo;是安慰我吗?&rdo;
&ldo;不是安慰,我只是说我怀疑而已。&rdo;
&ldo;可是!&rdo;於琴澈有些发狂地说,&ldo;明明是我杀的啊,我亲手杀的,你还怀疑什麽,我又没有袒护什麽人,而且也没人值得我这麽袒护。&rdo;
&ldo;这个现在先别说,最要紧的是,你不能认罪,还有希望,只要找到真正的凶手。&rdo;
&ldo;我现在还不会认罪,但到了法庭上就难说了。认罪会被判十年,不认罪会被判十八年,一句话的差别可是八年的时光啊。所以我已经没有什麽亲人了,但我还是想活下去,再怎麽痛苦也要活下去,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很多东西没来得及学习。在监狱里我也可以学到很多知识,我希望我出来後可以真正做一点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虽然那个时候我已经二十七岁了,但还不太老吧,起码还会有人要的。&rdo;於琴澈说著浅浅一笑,但感觉非常苦涩,似乎她刚才喝了什麽难喝的草药。
叶上飞也忍不住笑了。她现在说话真像个小女孩,似乎很乐观,对未来还抱有很大的希望,但叶上飞知道事实上并不是那样,她也是个知道现实的残酷的人,她不可能那麽单纯地把监狱想象一个可以学习的地方。
&ldo;别说那麽远,就算你上了法庭,被判了刑,进了监狱,只要能找到真正的凶手,你的案子还是可以上诉,还是可以还你清白。&rdo;
&ldo;上飞,你真的好固执。有些事情是无法改变的,那是命运,我们谁改变不了。而我的命运注定就是悲剧,所以只能一步步走向那个早就安排好的结局,无论怎麽努力也改变不了。&rdo;於琴澈算是认命了,父母的相继去世,妹妹的惨死,只剩下她孤单一人,她也将步上父母和妹妹的後尘,而且她还算比较幸运,只是坐牢,而不是死亡。
&ldo;如果命运注定,那我还真不用当什麽侦探,那些凶手会不会被抓已经注定了,我干什麽去破坏上帝的安排呢,而且我也破坏不了,你说呢?&rdo;
&ldo;上飞,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有些时候我们真是无能为力,只有坚强面对了。&rdo;
&ldo;我知道你坚强,但一个人的坚强有什麽意义呢?&rdo;
&ldo;是啊,你说得对,一个人的坚强是没有意义了。以前我跟妹妹住的时候,我的坚强就是为了让她能够乐观地生活下去,她走了之後,我的坚强就没用了。我也不知道我活下去是为了什麽,但我怕死,再怎麽难过我也想活下去,聂岩被杀後,我倒是解了心头之恨,但我忽然觉得很空虚,我爱的人死了,我恨的人也死了,那我为谁而活呢。後来应天来找我,他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方向标,我於是想跟著他,不管是逃亡也好,流浪也好,我总有个可以依靠和关注的人,这样我活著才有意义,才会有活著的感觉。&rdo;於琴澈一口气把自己一直埋藏在心底的想法通通倒了出来,在这种时候也只有叶上飞可以当她的倾诉对象了,说罢感觉轻松很多,脸上闪过短暂的满足的表情,然後泪水落了下来,她也不想去擦,让叶上飞看著自己流泪,反而是一种解脱,一种卸去伪装的恬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