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工作方面如何?瑞穗没问题吧?&rdo;
&ldo;嗯,还满顺利的。现在正在准备年末舞台的表演。&rdo;
&ldo;是吗,那真是太好了。你看起来也很有精神呢;那孩子,没给你带来负担吧?那孩子啊,虽然从不表现在脸上,但却意外地有着脆弱的一面呢。&rdo;
丹伽子用试探的眼神看着我。事实上,在我担任她的经纪人之前,瑞穗和前一任经纪人在性格上颇为不合,但却又开不了口跟社长说,以至于有一阵子,在精神上受到了严重的折磨。前经纪人是那种极度神经质、对每个小细节都十分在乎、老是把自己烦心的事挂在嘴边的女人。虽然她并不是什么坏人,在工作方面也很认真又周到,但因为瑞穗意外地不是那种可以将抱怨笑笑听过就算的人,所以,虽然瑞穗对于她那发牢骚似的申斥感到焦虑不安,但却没办法表现在脸上,同时也无法向谁诉苦。由于是长时间一起相处的伙伴,所以瑞穗想说,只要自己稍微多忍耐一点就行了,结果身体就出现了不适。她的病状好像是慢性的下巴疼痛,经过各种检查都没有发现异状。最后,社长猜想会不会是经纪人的原因所造成的,于是换由我来担任她的经纪人;在那之后,瑞穗才终于恢复了健康。
丹伽子虽然没有直接过问,不过她似乎也注意到了那件事。因此,当瑞穗的经纪人换成我时,她便曾经拐弯抹角地用各种方式,试探我和瑞穗之间的个性相投程度。我之所每年来这里,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要让丹伽子安心。
&ldo;瑞穗小姐非常明事理,让我感到相当轻松愉快呢!&rdo;
我发自内心地这么回答着。丹伽子应该也感受到这点了吧;她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显得略微安稳了一些。
一安心下来,她便开始向我揭露起种种发生在自己身边的话题。听说很多人都会对这长篇大论敬而远之,瑞穗似乎也是其中一人,不过,我对此却并不那么讨厌。反正一年才一次,而且可以确实地感受到,瑞穗身为演员的才能,的确是从她那遗传而来的。
丹伽子曾是美发师,不过她似乎只在极短暂的一段时间中接触过客人的头发,过不了多久,就完全专注于经营方面了。她虽然开有美容院以及和服穿着教室,不过现在都已经交给了长子经营,自己则是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尽管如此,她似乎偶尔还是会到店里露露脸,而那时的所见所闻,便是她那些没完没了的故事来源。
她今天也穿着鲜艳明亮的绿色套装。这对母女真的很适合漂亮的颜色。长期从事服务业的人,穿起这种香奈儿套装就是好看。她的上半身虽然颇为丰满,但膝盖以下却十分纤细,鞋子的尺寸也很小。由于总是穿着高跟鞋站一整天的关系,她的小腿肌肉颇为发达。
尽管丹伽子一直开朗地说着话,但我却始终感觉哪里怪怪的。
总觉得有点奇怪。和平常的丹伽子不太一样。这种感觉,我似乎曾经体验过。
突然,眼前的丹伽子和昨晚的瑞穗重叠在一起。
她的注意力似乎被什么拉走了;总觉得她有点心不在焉。
就在这时,丹伽子的脸上忽然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ldo;您怎么了吗?&rdo;
我不知不觉地这么问着。
&ldo;咦‐‐哎呀,我、我做了什么奇怪的表情吗?&rdo;
我不由得慌张了起来。不行啊,三姐妹说话的时候是不允许人家插嘴的!我竟然完全忘了这里的规矩!
&ldo;对不起,不是那样的。只是,我总觉得您似乎有什么心事……&rdo;
一瞬间,丹伽子的表情看起来像是被乘虚而入一般。
一点也不夸张,她的脸庞感觉起来,就像是突然开了个黑漆漆的人洞一样;隐含在那当中的,是深刻的虚无。
我的背脊瞬间感到一股寒意直往上窜。我再次想起,她们总是在玩着的那种构筑虚像的游戏;原本我认为,那只是有钱人的消遣,因此并没有特别在意,但事实上,那游戏是不是有着更深的含意呢?她们那包裹在烟雾里的虚像,究竟是什么呢?
&ldo;嗯‐‐这样啊。是这样吗?&rdo;
丹伽子在自己的杯子里倒入咖啡。&ldo;不知怎么地,今年的怪事特别多呢。&rdo;&ldo;怪事?&rdo;&ldo;嗯。在我刚到这里的时候,有人寄来了一封奇怪的信,是给姐姐的‐‐我不晓得寄信人是谁,不过里面好像写着很多中伤泽渡家人的事。姐姐虽然不让我们看那封信,但可以确定的是,那是非常了解我们家内幕的人所写的。&rdo;
&ldo;恶意,&rdo;
我忽然想起瑞穗的话,
&ldo;仿佛正包围着这整个地方一般。&rdo;
&ldo;而且,今天早上,我的房间门口竟然放着那种东西呢!总觉得毛毛的。&rdo;
丹伽子说着,朝书桌瞥了一眼。
事实上,那是打从我踏进这房间开始,就一直很在意的东西。对于这里为什么会出现那种东西,我感到相当讶异。
那是只小小的、只有一只的红色手套。
那是小孩用的手套。
[男演员:&ldo;……永远地‐‐走向如大理石般凝固的过去当中,就好像这雕像一般,好像充塞着石头雕刻的庭院一般。这旅馆也是,充塞着从那以来就没有人居住的一个个房间,以及一动也不动、无言的、恐怕早在很久以前就已死去的仆人们。就算这样,他们依然站在那里监视着,在走廊的转角上、回廊的沿路上、和各个无人的房间里:在我为了迎接你而穿过的一个个房间里,在我为了迎接你而穿过、一扇扇敞开门扉的门槛上。我感觉,自己就像是穿过了不动的、僵直的、戒慎的、表情不变的一张张脸所构成的两列栏杆之间。在那穿越的过程中,一直以来,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一直在等待着你,直到现在也等着喔,等着那依然望着庭院入口的地方、大概还是在犹豫不定的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