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好。我们受到邀请,正要前往参加伊茅子女士的茶会呢!&rdo;
&ldo;呵。今天轮到你们啊!&rdo;
天知利落地将报纸给叠了起来,
&ldo;我刚刚。才去了未州子女士的茶会唷!&rdo;
&ldo;未州子女士心情如何?&rdo;
&ldo;非常好啊。没什么。特别值得一提的。&rdo;
天知耸了耸肩膀。这男人讲话的时候,总是喜欢在奇怪的地方加上句点;听他说话,心情总会变得像是饮料里掺进沙子一样地不快。
&ldo;那还真是幸运呢!&rdo;
&ldo;是仪式啊、仪式。&rdo;
因为樱子使了个眼色,所以我们便离开了那里。
&ldo;还真是个怪人呢!感觉起来,简直就像是出现在克莉丝蒂小说里的比利时侦探(译注:白罗,阿嘉莎&iddot;克莉丝蒂笔下的名侦探,《东方快车谋杀案》的主角)一样。&rdo;
&ldo;虽然我忘记是教法律还是经济学了,不过他可是大学的老师喔!&rdo;
&ldo;在这所谓的旅馆大厅里啊,一定会有一、两个大学教师在的;就跟古老的百科全书一样,旅馆方面不都会把这种东西廉价买进来,当作室内装潢吗?放着既然不占空间,那么刚好当作知性的摆饰也不错‐‐不过话说回来,讲到那个人的说话方式嘛……用那种语调来讲课的话,听课的人恐怕也会因为节奏抓不准,所以很难打瞌睡吧!&rdo;
樱子的脸上露出轻蔑和揶揄的神色,微微一笑说道。我喜欢她那轻蔑的表情。陶瓷般地净白容颜上,描画着呈现出完美曲线的眉毛;那下方的茶色眼睛冷淡地睥睨别人的模样,总是会让我心醉神迷。
我们像是小心翼翼不被淹没在其中似的,穿越过适度地无聊、适度地充满好奇心、被选中的人群。
她以前曾经这样说过:&ldo;有钱人就好像电影一样。&rdo;
电影是花钱的东西。不管最后拍摄出什么,总之每一分一秒都非花钱不可。然而,不管花上多少制作费,劣作就是劣作。虽然如此,但就电影本身而言,有还是比没有来的好;毕竟,就算再怎么样的劣作,至少还可以让飞机上的乘客消磨一下时间。有钱人也是一样;有钱人本身就是不断在花钱的,然而,不管花多少钱,笨蛋就是笨蛋。不过,即使是笨蛋,还是比穷人来得好;毕竟,作为有钱人这件事,本身就有其存在的价值。
我们好不容易穿过大厅,来到空荡荡的回廊上,
&ldo;看!天气好糟唷!&rdo;
雨是横扫而过的,而且其中还夹杂着雪。深山里的天气变化,总是如此地充满戏剧性;不过一瞬间,周遭的景色就全变了。刚刚在途中看到的红叶,此刻应该也已是一片白雪皑皑了吧!
&ldo;傍晚的巴士来了。&rdo;
我放眼望去,一辆挂着&ldo;泽渡观光&rdo;标志的巴士,驶进了旅馆玄关前的停车处;饭店的员工,正在急急忙忙地跑上前去迎接乘客。光看他们那一副冷飕飕的样子,也能清楚感受到外面的气温应该下降了不少。
&ldo;不过,真是棒极了呢!&rdo;
樱子将手臂环绕在我的腰上。
&ldo;什么?&rdo;
当我这样问的时候,只见她微微笑了起来:
&ldo;这么一来,这里就是&lso;暴风雨山庄&rso;了。会下起血雨的唷!&rdo;
[一名陌生的男子,穿梭徘徊在一个又一个房间之中‐‐他原本以为,那些房间里面应该会挤满了装模作样的人才对,但隔壁的房间却早已空无一人‐‐他越过一扇接一扇的门,撞到镜子,游走在没有尽头的走廊上。男人将四处徘徊时偶然听到的片断话语,存留在自己的耳朵里;他的目光在一张张不知名的脸庞之间来回游走,但到最后却总会驻留在一名年轻女子的面容上‐‐那是一张属于在这黄金牢笼里,或许还活着的某位美丽囚犯的面容。
于是,他向她提出了不可能的要求‐‐那是在这&ldo;时间&rdo;的意义仿佛完全遭到废弃般的迷宫之中,最不可思议的提案。简单地说,男人向女子提出了&ldo;过去、未来和自由&rdo;。男人如是说:我们‐‐我和你‐‐早已在一年前就已相遇,二人彼此相爱;今天,我为了你自己定下的约会而回到这里,然后我要带你走。]
我们对坐在中国风的黑檀木桌边。房间里鸦雀无声,就连刚才隔着回廊窗户所见、在室外狂乱吹袭的风声也完全听不到。回荡在房间当中的bg(背景音乐),只剩下从火炉上的南部铁壶(译注:一种出产于日本东北部,用木炭烧制而成的精工铁壶)中不断发出、咻咻上升的蒸气声。
在天花板上垂挂而下的,是装饰有充满古老光泽玻璃的水晶吊灯。围绕着桌子的古旧屏风上,描绘着冬天落叶林间的鹿群;小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画间迷离的雾中。
然后,眼前穿着黑色和服的女人,面无表情地倒着茶。
她的身上除了黑色和服之外,别无其他的衣物。据说像这样只在触感和花纹上有着微妙差别的黑色和服,她手上一共有好几百件。今天穿在她身上的,是套乍看之下像是纯素色,但仔细观看之后便会发现宛若莳绘(日本的一种漆工艺)般,有着金色的粉粒洒落在肩膀和袖子上,显得华丽非凡的和服。若是在主餐厅的照明之下,这套服装看起来一定会像是整个笼罩在光的粒子当中一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