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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第1页）

&ldo;徽徽，怎么这么久没接电话啊?是不是在睡觉?&rdo;这样熟悉的声音，已经许久没有听过了。

&ldo;爸爸……&rdo;纷至沓来的记忆让她只能喊出这两个字，做梦的话，应该没有这么清晰吧?程徽握紧了手机，不觉又喊了声，&ldo;爸爸&rdo;。

电话那端的程爸爸终于听出点不对劲来，忙问他：&ldo;徽徽，你生病了?还是不开心?&rdo;

&ldo;……啊，没有，只是……只是想家了……&rdo;程徽及时控制住情绪，边说边摇摇头。

&ldo;哎呀，想家就回来嘛，没几天就五一了，你打算呆到几号?爸爸给你买返程票。&rdo;听女儿想回家，程爸爸高兴得很，声音都飞扬起来一般。

听得程徽有些心酸，原来爸爸是这么盼望这自己回家，以前，以前真的不知道呢。

跟爸爸通完话，程徽握着手机却迟迟无法回过神来。唐尧……袁北……和尚……还有白昕……那些，真的都是梦吗?

&ldo;安安……你掐我一下……&rdo;

&ldo;干嘛?你还没睡醒啊?&rdo;安安眨眨眼，不知道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ldo;别管那么多，你赶紧掐我一下!&rdo;程徽急道。

&ldo;这是你说的啊!&rdo;安安被她弄得莫名其妙，但还是伸手在她胳膊上狠狠一掐。

好痛!安安下手真不轻，程徽被她掐得顿时眼泪水都溢了出来。这么痛，那么现在大概不是在梦里吧?可是，如果这不是梦，那她可是做了一个好长好长，荒诞无比的梦啊。

忽然，窗外闪过一道熟悉的白影，程徽心头一震，几乎是从床上跳了下来，扑到窗前，看准了那白影离去的方向后连睡衣都没来得及换下，穿着拖鞋就朝寝室外冲去。不会认错，绝对不会认错!那个朝夕相对了几十年的身影，她怎么可能认错?

程徽发了疯似的在校园里跑着，全然不顾路人投过来的惊诧目光。她一路狂奔，直跑到院墙角落里的一片茂密树林外，郁郁葱葱的林木在风中摇晃不止，看不见藏在其中的人。即使如此，程徽还是冲着树林大喊：&ldo;白昕!我知道是你，我知道你在里边!&rdo;

喊声一出，她这才发觉自己现在的状况是有多狼狈，跑掉了拖鞋，汗湿了衣裳，头发被汗水一缕一缕黏在脸上脖子上，还有满脸湿漉漉的液体，然而有什么好在乎的呢?那个人连她更狼狈的样子也是见过的。

&ldo;白昕，你是在躲着我吗?&rdo;程徽放缓了脚步，走进林中。树叶在初夏的风中沙沙作响，好似一曲古老的歌谣。歌谣的尽头站着一个人，雪白的衬衫，挺拔的腰肢，还有和梦中一样祖母绿一般的眼眸。只是那眼眸里的神色却是她从未见过的，有闪避，有歉疚，还有……她过去不愿承认的宠溺。

&ldo;我……&rdo;对着面前的人程徽终于艰难地开口，&ldo;……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在一条奇怪的街上遇见了一个人，遇见他以后，发生很多事……很多让人伤心的事……可是，即使如此……&rdo;程徽微笑了一下，拨开被汗水和泪水粘住的头发，朝他走了过去。

……即使如此，还是不忍他一人独自捱过千年孤寂，能陪上一程也是好的……

四、安安：

&ldo;怎么哭了?&rdo;谭文昊环住站在窗边凝神的妻子。

安安转过头来，苦涩一笑：&ldo;我做了个梦。&rdo;

&ldo;梦?什么梦?&rdo;

&ldo;我梦见了一个人，虽然我不记得她的名字，可是我知道我和她曾是很好很好的朋友。&rdo;

&ldo;哦?那为什么哭?&rdo;

&ldo;她去世了。&rdo;

&ldo;只是个梦而已，不要多想。&rdo;

&ldo;不，文昊，不是那样的……&rdo;安安摇摇头，&ldo;不是梦，我知道的，那不是梦……&rdo;

&ldo;好了好了，你说怎样就怎样，别哭了，一会还要去明明学校开家长会呢，明明天天跟同学吹她妈妈有多漂亮，你要是把眼睛哭肿了，明明该哭了。&rdo;

&ldo;这孩子。&rdo;安安终于泛起一丝微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五、宝印和尚：

七月半，鬼出游。本来有诸多忌讳的鬼节，如今也不过是个供人扫墓的普通日子。城市一角的公墓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

&ldo;妈妈你看!那边有个和尚!&rdo;七八岁的小孩童音清脆，&ldo;妈妈，和尚怎么也会来扫墓?&rdo;

那位母亲不知跟孩子说了什么，小孩很快就闭了嘴，只是时不时地向和尚看去。

农历七月半，天还热得很，来扫墓的人无一不是一身清凉夏装。而小孩嘴里的那个和尚却披着一袭宽大的袈裟。衣袍被阴风鼓起，飘然欲飞的样子，让他那张过于妖媚的面孔多少沾染了些出尘的气息。

&ldo;你一心想当人，埋在这里也算如愿了吧。&rdo;和尚一拂手，宽袍轻轻抚过墓碑，墓碑上只简简单单刻了两个字，唐尧。

六、尾声：

又到一年春末，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的人已是须发皆白，样子很是慈祥。学生都知道，这位退休已久的老教授有个奇怪的喜好，那就是随身都带着一面黄铜古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