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东行嘴角一弯,便要往船上走,紫苏飞快地往前走了两步,一副要挡着他靠近女主人的架势。冬葵恨铁不成钢地握了握拳,差点儿就要打上去了。
就在这时,码头上传来一阵叫唤:&ldo;等一下,还有我呢!&rdo;柳东行与文怡齐齐一愣,转头看去,却是文安。
文怡上回去长房做客,就没见着文安,还以为他有事不在呢,今日没见,也没起疑心,却没料到他会在这时候出现。柳东行也有些愕然,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笑着大声问:&ldo;安弟,你怎么这会儿才到?!&rdo;
顾文安大踏步走了过来,身后半个人都没有,急得顾家管家忙忙凑上前问:&ldo;七少爷,您也要去么?老太太和二太太那里……&rdo;文安冷笑地看着他:&ldo;你们有好玩的,也不叫上我,是不是眼里没人了?!&rdo;那管家呐呐地不敢再说什么,文安便一脚踩上了船。
他是文怡族兄,倒也没什么忌讳,径自往文怡对面坐了,便喝令丫头倒茶。紫苏冬葵看向文怡,文怡略一点头,紫苏便嘟起了嘴,冬葵不动声色地上前倒茶,又将瓜子点心放到他面前,然后退回文怡身边。
柳东行面无表情地吩咐船工开船,然后坐在文安对面,与文怡只隔了四尺远。文怡眼角瞥见他将斗篷收了起来,默默地低头喝了口茶,再暗暗望过去,正好与他好视一眼,连忙将视线移开,只盯着前方的满面,心中有些扼腕。
柳东行同样觉得扼腕,却又没法将文安撇开,只好勉强笑着与他搭话:&ldo;昨儿他们都说你病了,就没请你,我还担心你不知病得怎样呢,却又找不到人打听。如今见你气色还好,倒也放心了。&rdo;
文安冷笑一声:&ldo;你倒有心!你那兄弟可没把我放在眼里呢!我本没什么大病,不过是脸上长了东西不好见人罢了。但我不想见人是一回事,别人特地瞒着我,就不应该了!&rdo;接着又有些委屈:&ldo;连六姐也被迫他哄了去!待我这般无情!&rdo;
他这么一说,文怡与东行双双朝他脸上细看,果然发现,一层白粉之下,隐隐透着红色的红疙瘩,尤其是右边脸颊,密密麻麻地,一直蔓延到鼻翼处。
文怡吃惊地问:&ldo;上个月七哥哥不是得了一瓶好宫粉么?我分明听见五姐和十妹说,七哥哥已经好了的!&rdo;
文安闷闷地道:&ldo;别提了!当时是好了,等宫粉用完了,反倒比先前还要厉害些!如今正托人再去弄那宫粉呢!&rdo;
文怡心里本就有些厌恶他,倒没什么心情说好话哄人,只是随意安慰两句:&ldo;我们女儿家偶尔也会长这个,只是没这么厉害……听说吃药可以调理。七哥哥找大夫问问吧?&rdo;
文安撇撇嘴:&ldo;早就问过了!在京里还请过太医呢!都是花架子,每一个中用!&rdo;
文怡闭嘴再不说话了,柳东行却道:&ldo;我倒是听人说过一个方子,原是我一个朋友给他姐妹配的,还挺管用。虽说这方子是因人而异,但想开不过是调养身子用的,便是治不好,也吃不坏人,不如我说出来,安弟叫人配了试试?&rdo;
文怡不解地看了东行一眼,他却只是对着那文安微笑,文安脸色缓和了些,也有了些笑意:&ldo;当真是管用么?那就回去吃了试试,若真的有效,我必重重谢你!&rdo;
柳东行&ldo;傻笑&rdo;几声,凑上前去,往文安旁边一坐,将他面前的点心攒盒往文怡那边一推,便道:&ldo;这些炒的东西,还有油炸的东西,都对你不好,还有花生,也是发物!别吃这些,咱们喝茶!&rdo;
问安笑笑,也不在意那点心盒子,真个与他喝起茶来,又闲聊几句,得知他曾经在外游历过几年,便来了兴致,跟他聊起哪里的山势奇美,哪里的水势磅礴,哪里的景致怡人,哪里的诗人最多,末了还道:&ldo;我若能出得门,也像柳大哥你这般到处去游玩,多少诗做不出来?!那时候,我也是个才子呢!&rdo;
文怡低头喝茶,掩住嘴角的笑意,倒是柳东行乐呵呵地点头说:&ldo;对、对&rdo;,引得文安十分欢喜,觉得这傻乎乎的便宜表哥倒比那自命不凡的正牌表哥可亲多了。
等船到了对岸,文安已经把柳东行当成是个可以说几句话的朋友了,见柳东行看到柳东宁在前方相侯,脸色有些不好,便问他怎么了。柳东行小声道:&ldo;宁弟待我倒是和气,可他不知道,他每次待我略和气些,他身后的人便将我当贼防,盯得死紧,略有些动作,回家婶娘就要骂我,如今我都怕了……&rdo;
文安早就听说过&ldo;流言&rdo;,自以为明白,便拍拍他的肩膀,道:&ldo;这有什么?象他这种自以为是的人多了,我却是看不惯的,你且一边儿玩去,我去会会他!&rdo;便大摇大摆地迎了上去。
文怡下得船来,便有长房的婆子招呼她去与姐妹们会合,才走出几步,就听见柳东行在文安身后大喊:&ldo;我去骑马!骑累了再去糙亭那边歇息!&rdo;她脚下一顿,才再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