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时桉移开视线看向窗子的方向,淡淡道:“……是。”“可是感觉不出来,”银洛疑惑道,“一直都没有什么变化。”“我用了魔法,”西时桉平静地解释道,“我不想让别人看出来。而且我这次会有孩子纯属意外,当时体质被魔法物质改变,所以状态和一般人不一样,胎儿起初只是在我体内吸收能量,不到快要生产的时候看不出来,孕期也会比一般人长,至少要一年。”银洛听着西时桉的解释,只觉得每一句解释都非常合理,完全解释了他之前心头的疑惑——其实他也是这么猜的,西时桉这么骄傲又自负的人,怎么可能会愿意被人看出他有了孩子,所以一定会用魔法掩饰,即是去平叛都没表露出分毫。想起克雷斯所说的“大人在平叛的时候伤了元气”,他又是心中一酸。他记得这次叛军来势颇凶,后来听说西时桉为了平叛曾经几天几夜不合眼,后来连休息也不休息一下就又赶回光耀帝都。或者是听说了他被抓的消息来救他,也或者是得到了他要跑的消息赶回来来找他,总归是为了他。只是当时他完全畏惧并震慑于西时桉强大无匹、一切尽在掌握的一面,被对方的强大蒙住了眼,完全忽略了这个人同样需要关怀照顾、甚至比别的人更需要他的关怀照顾的一面。有些人就是这样,骄傲、好强、绝不示弱于人,可能不轻不重地说一句“能别这么要强吗?把一切都告诉我让我和你一起分担很难吗?如果不是这么好强的话生活会好过许多”是更简单的事,但是银洛明白这不是西时桉——西时桉就是这样的人,他一点也不希望西时桉为了他或是为了谁做出什么改变。兜兜转转这么久,他终于从当年那个蛮不讲理就要把人抢回船上,控制一切,自顾自地为两人规划未来的海盗团长中走了出来,也从那个战战兢兢虚以委蛇一心谋划着离开寻求自由的被控制的银洛中走了出来。他终于明白爱不该是控制、不该是限制也不该是负累,而是让对方能自由自在地做他自己,做他想做的事,而你爱着他这个人,爱着他的好与坏,不要他为你做任何牺牲,也不要他为你做任何改变。爱是自由的。西时桉就做那个永远骄傲要强的圣玉兰公爵好了,他知道伴侣好强,他不会认为对方不需要关照,他只会越发格外关照对方一些。隔着毯子,他轻轻把脸在西时桉的小腹上,嘴角扬起一个略带傻气的笑容:“西时,我们的宝宝一直都在这里面吗?”“嗯。”西时桉应道。银洛探进毯子的手又无比珍惜地隔着一层薄薄的棉质衣物摸了又摸,小声嘟囔道:“……我好像感觉到了。”傻宝。西时桉忍不住暗自咬了咬牙,你能感觉到个鬼,你摸摸自己肚子看看有感觉没?银洛还是一直傻傻地傻笑道:“你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我都可以替你去做,当然我也会在这里照顾你的。宝贝儿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煲鸡汤好不好?我查的资料说鸡汤能补气固血,你多喝一点。”西时桉柔和地应道:“好,你做什么我都想吃。”然后大魔导师乘势提出要求道:“阿洛,晚上留在这里,和我一起睡吧。”银洛理所当然地答应了下来,现在他乐得多照顾西时桉一些,生怕他一个人毫无照顾自己的自觉,再出了什么意外。西时桉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瞬间就从一个强大而毫无弱点的不可战胜的大魔导师变成了一个经不得丝毫风吹,需要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稍不注意可能就磕了碰了碎了的瓷娃娃。以前在海上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比较无聊,修炼之余银洛就喜欢看社会新闻和过时的都市剧,每次看到那种妻子有孕在身,一边应付难缠的婆婆一边还要辛苦做家务,结果丈夫在外面花天酒地还出轨,最后妻子经受不住打击流产了之类的狗血八点档情节就忍不住唏嘘不已,暗自发誓自己以后有了爱人一定会好好呵护对方,如果爱人怀孕了自己一定要无比精心地随身照顾对方——繁育后代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他才舍不得让伴侣独自承担这份辛苦,能帮对方减轻一些分担一些都是好的。现在总算到了他兑现誓言的时候。不过从银洛爱看的这些桥段来看,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句话倒是没错,他和奕华驰能快速成为挚友还是有原因的。银洛吩咐西时桉好好休息,然后独自去厨房给爱人炖鸡汤——他发现克雷斯囤有不少大补的好东西,就都要了过来,然后特意上网查了资料选了可以同时使用不冲突的几样,又询问了厨师这样做有没有问题。厨师看了一眼想了想告诉银洛说没问题,就是有些补,但也不至于补过了反伤身子。银洛心想我就是要补,西时桉去平叛时伤了元气这件事简直就是他心中扎着的一根刺,想方设法想给西时桉补回去,于是把挑出来的几种上好补品全部放进鸡汤里一起炖,到吃饭的时候就把汤盛出来给西时桉端去。银洛在厨艺上还算有天赋,煲出来的汤比不上专业厨师,但也不难喝。西时桉头一次喝到爱人亲手做的汤,丝毫不想浪费,板着脸平静地喝完一碗又一碗,最后把一整锅全喝光了。但他本身身体健康得很,精力充沛,精气充足,平叛的时候几天几夜都没伤到半点元气,在床上那股虚弱劲儿全是故意装出来的,也不是真的怀孕,丝毫没有如此大补的需要,喝完一整锅大补鸡汤当时没事,到夜里就显出效果了。他睁着眼躺在床上,只觉得周身气血翻腾,丝毫没有睡意。而爱人就闭着眼睡在他身边。俗话说小别胜新婚,西时桉忍不住伸手把人搂进自己怀里,越发不安分起来。心里燃着一团火,只觉得蠢蠢欲动起来。银洛感觉到动静睁开眼睛,先关切地问西时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等发现西时桉究竟是想干什么之后却坚定地拒绝了。“宝贝儿,”他吻着西时桉的下巴,安抚着,“现在是特殊时期,你要好好休养,这种耗费体力的激烈运动一律不许做了。你先忍一忍,嗯,也不长,等过半年孩子出生,再休养两三个月……差不多忍上十个月就可以了。”苦西时桉想象了一下银洛所描述的暗无天日的未来,心里想着宝贝儿我看照这样咱们这个孩子很快就要保不住了。但是也不可奈何,更不敢做得太过,一怕又把好不容易哄骗回来的伴侣吓走,二怕露出破绽,火上浇油——在把爱人稳住之前就再把对方气走,想再哄回来就更难了。西时桉心里算盘打得清楚,丝毫不敢造次,面上却显出一副极其难受的样子,黑眸里带上几分水色看向银洛,微微闭着眼低声喃喃道:“阿洛……我难受。”银洛是吃软不吃硬的,见到西时桉这副样子心中就是一软,不由得靠过去主动搂住了爱人,亲了亲他道:“好了,你别动,可别想想以前那样肆意妄为了。嗯,你老实别动……我帮你。”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已经戴上了几分不自在的羞赧。于是西时桉美美地享受了一顿爱人的服侍,不过银洛顾及着他的身子,丝毫不让他放纵。这对于一向喜爱掌控主动权的公爵大人而言自然还是不够畅快,也不够尽兴。这种爱人就在身边,自己什么事也没有却不得不忍着的感觉实在痛苦,因而第二天银洛再要给他煲汤的时候他就坚决不肯再喝了。突然不愿意喝了总得有个理由,照实说是不行的,于是西时桉垂下眼,轻声对银洛道:“有点反胃,胃口不太好,吃不下。”为了不露出破绽,尽可能装得像,西时桉是做过许多功课的,把人在怀孕时可能会有的反应都认真了解学习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