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俞宝儿嚼着咖啡糖,毫不客气地揭穿道:“又要以身说法了?”
“这叫总结经验教训!”陈逍遥纠正道,“那一次是真的惊险啊,我跟老黄前后脚打卡,忘了在群里互通一声,被高老头逮个正着,用的理由还都是给夏队买咖啡。要命的是我为了自圆其说,说我那杯是不加糖的,可咱们局里谁不知道夏队喜欢吃糖啊?高老头当场就把我们俩骂得狗血淋头的,说我们刑侦大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嚯——给我气得!平时能那么忍着他,还不是因为看他年纪大,又是高中队的亲爹?可这话我是真忍不了,怎么也不能让他那么污蔑夏队啊,你们说是不是?”
说到这,陈逍遥不停地朝俞宝儿使眼色,俞宝儿心不甘情不愿地配合道:“是啊是啊。”
顾骁远却更在意听见的新人名,“高中队是谁?”
“就是咱们缉毒中队的队长,每回他爹找夏队麻烦,他都会过来一趟,今天估计是出任务去了,没在局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当场就跟他爹吵得不可开交,后来还是夏队赶过来,才把我们给劝开了。”陈逍遥有了听众,受到鼓舞,更是有模有样地学道,“我还记得夏队是这么跟高老头说的:‘难为高叔记得我的喜好,但咖啡确实是我叫他们买的。最近案子多,人容易疲倦,不加糖的虽然难喝,却很提神,我就让小陈买了一杯,担心喝不惯,又叫小黄去买一杯加糖的,混着喝’。高老头说不过夏队,这才放我们走了。”
顾骁远听了,才发现高老头说的一点都没有问题,“确实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嘿,你怎么能帮外人说话呢,还是不是咱刑侦大队的人了?”陈逍遥瞪眼,“咱们为了案子没日没夜地工作,休假摞得都有人高了,还坚持在各自的岗位上发光发热,偶尔迟到一会儿算什么?加起来还顶不上一天休假的。再说了,要不是高老头说话难听,谁在乎迟到那点小事?爱咋记咋记,回头休假一抵就完事,还愁用不完呢。”
顾骁远认为加班和迟到是两码事,但他不想再听陈逍遥偷换概念的说法,索性就不搭话了。
他长相冷峻,一言不发时气势更显阴沉,再加上健硕的外表,一般人聊不上两句就会知难而退,偏偏陈逍遥没有什么眼力见,还能迎难而上地坐在他旁边,啧啧道:“以后你就会明白夏队的好了。”
俞宝儿见陈逍遥说完就拉开抽屉翻找着什么,最后拿出一叠信签纸来,疑惑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哦,是要写给夏队的检讨。”陈逍遥撕掉落了灰的第一页,想起什么,对顾骁远道:“对了,顾小哥,在小区里找嫌疑人的时候,我给你做了个不对的示范,你可千万别学啊。”
顾骁远莫名其妙地看他。
“就是找嫌疑人那事啊。”陈逍遥非常正式地告诉他,“出警应该要两个人一起,一个人不安全也不合规矩,别像我一样犯这种低级错误。不过还好你没有出事,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俞宝儿双手撑在桌子旁,幸灾乐祸地问:“多少字啊?”
“咱又不是新来的,都转正了,还能是多少?三千呗。”陈逍遥苦闷地说,“真是怀念实习期那亲切可人的两千字啊……不过加个班都能‘喜提’检讨,我说我是最惨社畜你应该没有意见吧?”
俞宝儿笑道:“没意见、没意见。”
顾骁远没有告诉陈逍遥,夏云扬也让他写了,只是他不写而已。
陈逍遥咬着笔头想了半天,除了“检讨”两个字之外,怎么都落不下第三个字,注意力也偏到了顾骁远身上,眼馋地盯着他线条明显的肱二头肌,“顾小哥,你这身材也太有男人味儿了吧?是不是顿顿牛肉,每天保底三百个俯卧撑啊?”
“不是。”顾骁远说完,就见夏云扬从局长办公室出来,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陈逍遥喋喋不休,“那你是顿顿鸡胸肉,每天六百个……”
话没说完,顾骁远已经起身离开。
“哎,你去哪啊?”陈逍遥一脸茫然,顾骁远没搭理他,他只好在俞宝儿的看戏中,闷头继续写检讨了。
·
“笃笃。”
房门响起。
夏云扬把牛奶放到微波炉里加热,转身去接水,“请进。”
顾骁远走进来。
“坐吧。”夏云扬喝了口水,“正好我也有事要找你。”
顾骁远那句“不用”还没出口,就被他的后一句话堵了回去,坐在椅子上。
夏云扬的办公室里干净又整洁,桌上和窗边还养了几盆植物,绿意盎然的,叶片没有半点灰尘,看样子有被照顾得很好,就连他手里拿的杯子都是个云朵纹样的浅色马克杯,极富生活的趣味。
夏云扬给顾骁远也倒了杯水,然后慢条斯理地走到他对面,后仰靠着椅背,以一个放松的姿势坐下,“你找我有什么事?”
顾骁远直截了当:“是因为我不写检讨,你才让陈哥写?”
夏云扬眉毛轻挑,他还是第一次被下级质问,真是新鲜啊。
“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夏云扬桃花眼微垂,显得很是无辜,“你违反了调查嫌疑人的规定,小陈违反了出警成双的规定,两者之间并不冲突。”
顾骁远不信,但夏云扬非要这么解释,他也有话可说,“案发现场杂乱,剩余人手不足,要想以最快的速度排查可疑人员,分头行事是唯一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