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真向来不注意这些,一路上都缠着百里安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百里安越走越觉得奇怪,直到到了紫微宫里,瞧见神色如常的德妃,心里那股子不安才平息了一些。许是今天天气不好,宫里巡逻的人才少了。不然,宫里若是有什么动静,在后宫之中的德妃,会没有察觉吗?玉真公主见了德妃,就舍下了百里安,转去拉德妃的手。就像当初玉真公主还未曾出嫁的时候,百里安经常来紫微宫里,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东宫。蒙蒙的细雨冲刷不干净那些溅到汉白玉石壁上的鲜血,在宫中对峙的两人,此刻也已经决出胜负。百里苍城带来的十数个暗卫,都被百里明华清剿一空,他性子本就阴郁暴戾,只是因为百里安,才将那骨子里的暴戾压制下去,此刻爆发出来,那十几个命丧他手的暗卫,大多都是在一箭穿心之后,被转动的剑锋,在胸口留下了一个血窟窿。被保护的很好的百里苍城跌倒在地上,百里明华沾着血的剑尖儿抵在他的额头上。刚才那一剑,斩断了他脸上的面具。露出的一张和玉真极其相似的面庞,也让百里明华惊诧了一阵。但在此刻,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轻轻嗤笑一声,百里明华故意抖落剑尖,让那尚且温热的心头血从百里苍城那张柔弱的面颊上滚落下去,“你没有和我换的筹码了。”百里苍城双臂撑在地上,裂开的半扇面具正落在他的手边儿,他仰头望着百里明华,“皇兄。”“怎么,要开口求饶了?”那向来冷峻的面颊上沾了血,竟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魔魅之气。百里苍城却笑了起来,“我还有。”百里明华蹙眉,举起手中的剑,正要刺下去,抵在他后心窝上的锋锐又止住了他的动作。百里苍城还是那一副柔弱的姿态,但他的目光,却锐利的很,“你的命,做筹码如何?”百里明华微一侧目,就看到身后站着的,那个拿了剑的影卫。“我可以现在杀了你。”百里明华手上的剑抵着百里苍城的额头,已经刺破了皮肉。百里苍城也道,“你现在的命,也握在我的手中。”让百里明华交出百里安,那是决计不可能的事。连口头的承诺,他都不愿意去说。两人正僵持的时候,门外忽然进来一个人。在这个时候,任何一个差池,都可以叫他们其中一个人命丧黄泉。百里苍城和百里明华同时提起戒备来。进来的人,是百里明华派在紫微宫里的眼线,因百里安那一回替玉真出嫁,百里明华就将紫微宫监视了起来。那人刚才进来,是从偏殿的后门里,所以并未看到东宫此刻现在已经是何等的剑拔弩张。他一进来,就被宫中对峙的两人吓了一跳。“太子——”站在百里明华身后的人长剑一递,那人就被威慑了似的不敢再上前。百里明华也觉得他此刻回来有些古怪,“何事?”那人跪在地上,全身发抖,“回太子,六皇子方才去了紫微宫。”百里明华手上的长剑抖了一下,本来这个契机,被他长剑指着的百里苍城就可以趁机逃脱的,但他并没有,因为他也被这个消息砸的一懵。皇弟,在此刻,回宫了?“皇兄是如何想的?”百里明华不发一言,只是垂下的目光更深了一些。在此刻,他并不惧生死,他只惧怕,他这么些年苦心孤诣却在这最后一刻功亏一篑失去一切,如果他因此死去,那往后,谁来看护他的皇弟呢?百里苍城观百里明华方才的举止,也知道百里安与他而言,是万万不可能交付之物,一味相逼,怕也只是两败俱伤。但,如果今日放过百里明华,他日他登基为帝,那只怕自己想要的,就更难握到手中了。思虑半晌,百里苍城终于决定后退一步,“若是皇兄不愿,那我也不强求了。”都到了这一步,百里明华哪里敢相信他半分。只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百里苍城仰头看着他的目光,“皇兄把传位诏书给我吧。”传位诏书比起皇弟,确实不算什么,虽是他这么多年的图谋,但……若真的交给百里苍城,让他拿去做什么文章,到时他失了帝位是小,怕是要连皇弟也要保不住。百里苍城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皇兄做皇上,我便不能安心。我做皇上,皇兄只怕也不能安寝。”“那你是何意思?”“不如皇兄答应我,将诏书上的名字,改成百里安——那样,你不怕我,我也不必怕你。今日,也免了我们兄弟之间自相残杀,拼个你死我活。”说着,他推开百里明华抵在他额上的长剑。同一时刻,百里明华身后的那把剑,也稍稍移开一些。“皇兄觉得如何?”眼下,确实没有别的办法能够缓解这个死局了。百里明华不惧生死,但是惧怕他死后,留他不谙世事的皇弟在这人世飘摇。江山乱了,仔细想想,他也无多少在意,但是若是因为乱了,起了战事,惹来窥伺皇位的人,挟皇弟令诸侯,那时,他在黄泉之下,怕也是不能瞑目吧。百里苍城额头上的剑终于移开了。他知道了百里明华的决定。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百里安:辣鸡作者!臭不要脸!没有逻辑!三观不正!渣作者:【抠脚】对,就是我百里安:你这样的作者敢不敢自己当一回自己笔下的主角!!渣作者:当然不敢百里安:【噎住】渣作者:【捏安安小翘臀】乖,比起前几个主角,我对你已经是最手下留情的了金雀翎(211)百里安正在紫微宫里坐着,忽然见进来一个奴才,附耳和德妃说了什么,惹得她手上的茶杯都端不住,摔在了地上。玉真坐在她旁边,看她如此失态,就紧张的问了句,“母妃,怎么了?”德妃还是一副未回过神来的模样,直到玉真扯住她的袖口,她才哆嗦着唇瓣道,“玉真,你父皇,你父皇他……”“我父皇怎么了?”玉真也看出了德妃此刻的古怪来。“你父皇他,驾崩了。”德妃的话音刚落,坐在一旁正要往桌上放茶杯的百里安手也是一抖,茶杯在桌子上发出‘锵’的一声,还好在此刻并不惹人注意。玉真因皇上赐婚,对其冷淡了不少,但私心里,还是极依赖崇拜自己的父皇的,听闻父皇驾崩的消息,面上即刻露出了悲伤之色。“今早,宫里已经敲响了丧钟。”德妃的寝宫里点着安神香,睡的极沉,就没有听见这样的动静。玉真一下又跌回了座椅上。百里安在一旁不动声色。皇上既然死了,那现在继位的,到底是太子还是四皇子呢。看着德妃与玉真伤心的神情,百里安又不好问,只在一旁也装出一副郁郁的样子。“母妃,我想去看看父皇。”玉真在宫外已经听到过这样的消息,现在虽悲伤,但也不至不能承受。德妃应了一声,“母妃与你同去。”百里安看她们两人都站起来了,自己现在就一下变的尴尬起来,是告辞也不是,留在这里也不是。“皇弟,你和我一并去看看父皇吧。”玉真道。百里安此刻也没有别的路可选,想着去了也正好打听打听虚实,就应允了。三人到昌宁宫的时候,见昌宁宫外反常的围着许多禁军,还有一早就问询而来的朝中大臣,不知是真还是假的跪在地上嚎啕。有的大臣见到德妃了,扯着袖子遮住眼睛,“德妃娘娘——”德妃神情怔怔,拉着玉真往里面走,守在外面的禁军却好似完全不顾忌她的身份似的,将她拦在门外,“太子吩咐,不得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