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摄影机中,我看到一副画面。
几个士兵,排成一列,在亚热带雨林中缓慢前进。一个画外音说道:“我是格桑大师灵童搜寻对的萨义德上尉。现在我们在雨林中,距坎苏城有五百多公里。我们是乘坐直升飞机来到这里的,格桑大师在圆寂前,曾经说过一句偈语,形容了一个由一堆四个人的白骨拼成的类似‘莲花座’似的东西。他还用了一个词来命名:‘rozochechan’。我们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这东西。”
镜头转换了一下,萨义德忽然神情很凝重地说:“大家静一静,我似乎听到了一个什么声音……”画外音中,隐隐有“呜呜呜——”的声音,有点像风声,又有点像婴儿在哭泣。
当然,我知道,这都是萨义德安排好了的,隔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在这段dv里看到他们发现婴儿的过程。
果然,我在录影带中,看到萨义德一行人,循着婴儿啼哭的声音找寻而去,发现了一堆白骨,一个婴儿正坐在白骨中放声哭泣着。萨义德的演技真是不错,他高声惊叹,感谢佛祖,感谢格桑大师的在天之灵。他最后说了一句:“虽然我们看到了神迹,找到了灵童。但是,我们必须要把这些白骨带回坎苏去,我们必须要证实这些骨是不是分别属于四个人的。”
他的话音刚一落下,就突然听到画面以外,传来一声野兽的嚎叫:“吼呜——吼呜——”
是豺豹!
画面抖动起来,我几乎看不到他们拍摄的究竟是什么。天旋地转,我只听到枪声与野兽的吼叫。几分钟后,画面恢复正常。萨义德高声训斥部下:“你们怎么竟然把小孩弄丢了?”
一个部下说:“那只豺豹太厉害了,我用ak47射中了它的后腿,它还能跑这么快!”
另一个部下说:“天知道这只豺豹是从哪里来的?而且它来了,并不袭击我们,而是衔走了灵童……”
“废物!”萨义德咒骂道,“快去找婴儿!豹子受了伤,肯定跑不远!还有,我们这次是秘密行事,这段录影得删掉。另外,我们得换装,扮成土人的模样,免得与其他搜寻小组碰到了惹麻烦。”
说完这句话,画面嘎然而止。
“明白了吧?这个萨义德是受司徒教授管辖的。而他们的这个计划也是司徒教授安排的。”孔雀女说道。
“那你是怎么得到这盘录影带的?”我问道。但一问完,我就发现这个问题根本没有必要问。既然录影带都到了孔雀女的手里,萨义德与他的部下,自然也都被孔雀女制服了。
中年男人得意地指了指墙边倚着的一把ak47,说:“这把冲锋枪里已经没子弹了。当时我向萨义德分队扫射的时候,用光了我所有的子弹。”
孔雀女向我介绍,这个中年男人是她的养父,名叫罗德曼。将来,他也会做格桑灵童的养父与监护人。
孔雀女继续说道:“既然萨义德他们可以伪造录影带做戏,当然我们也可以做出一盘录影带出来。只不过,我真的不理解,为什么格桑大师会说关于四人白骨的偈语,也弄不明白他所说的‘rozochechan’是什么意思。”
我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肠子差点都断了。
“你笑什么?”孔雀女与罗德曼同时问道。
我捂着肚子,一字一顿地说:“因为我知道‘rozochechan’是什么意思,也知道格桑大师为什么提四人白骨的事。”
在天坑附近那个废弃机场里,我们被丧尸围困在调度室里。我给南美人头领曼森打电话求援,他说让我等五分钟,他要向上级汇报情况。在等待的五分钟后,我向格桑大师解释了一句中国成语:如坐针毡。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是怎么向他解释的。
“如坐针毡,就是指,一个人坐在用针做成的毯子上。而现在——是我们四个人同时坐在了针做成的毯子上!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我们四个人就变成森森白骨,取代了针毡的位置。不过,天知道以后又有谁会坐在我们四个人尸骨制成的针毡上……”
以上几句,就是我当时向格桑解释时所说的原文。
一定是格桑回坎苏后,向朋友聊天的时候,炫耀他又多懂了一句中国成语,引用了我的这句话。不过,出于他的理解错误,不仅把“如坐针毡”说成了“rozochechan”,还把这句成语解释得南辕北辙。什么四具尸体白骨组成的骨架,真是不可思议。没想到他在圆寂之后,还彻底打败了我一次。
屋里,我与孔雀女、罗德曼痛痛快快地笑了起来。
笑完之后,我忽然想起一件事:“糟糕,我的朋友陈博士、狄力度、奥苏拉还呆在坠毁飞机那里,他们还等着我的。”
孔雀女笑了笑,说:“不用担心,我的人已经把他们带到了这里。不过,我们这里是秘密基地,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这里的存在。所以,我们的人敲晕了你的朋友,蒙上了黑布。今天晚上,我会送你们回坎苏的。不过,苏,你得还我一个人情,你把这里的基地与这里发生的事都忘记了吧,你必须要保守灵童的秘密——我们这样才算扯平了。”
当然,我只能点头。
其实,我想继续欠孔雀女人情的。这么一个传奇的不凡女子,我只有欠她人情,才有机会与她继续见面。
孔雀女走到我的身后,微微一笑,对我说道:“苏,其实,你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我还想保守这个地点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