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没说话,只转头看了她一眼,灿若寒星的双眼显得那样孤高和寂寞,好像根本不是尘世中的人,而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ldo;你要杀我吗?&rdo;
他还是没说话,从一个袋子中拿出许多花瓣洒在血池之上,动作轻柔,甚至说是缠绵的。
&ldo;你――会隐形?&rdo;
第三次,玲珑问。这次男人连头也没抬,但却回答了她,&ldo;我不会。我只会利用黑暗、方位和人们的视觉盲点,造成隐身的效果。&rdo;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似乎每说一个字都在叹息。
玲珑明白,他一定不知道崔猛是谁,他只是为了自己的目的杀人而已,才不管被杀者的姓名,可是玲珑知道那具被制成干尸的无头尸一定就是崔猛,正是因为崔猛一直想寻回自己的身体,这才酿成这么多人间惨剧,从某种角度上讲,这个男人是开启地狱的恶魔。
可此刻看着他,完全是一个孤独而忧郁的正常男人,怎么也不像偏执的变态狂人。
他不回答她第一个问题是因为他不知道,那么他不回答她第二个问题,是不是因为不确定呢?他真的会杀了她?这个英俊的、文雅的、苍白的、甚至有一点点伤感的男人真的会杀了她吗?
&ldo;那个警察不碰我的女人,我就不碰他的女人。&rdo;他突然开口,说的玲珑有点莫名其妙,&ldo;我在那个姓燕的警察的幻觉里看过你,我知道你对他有多么重要,他宁愿死也不会伤害你。我也一样,我可以死,但我的女人却必须活下来。&rdo;
他在燕风的幻觉中看到过她?就是说他已经和燕风交手了吗?听他的语气,似乎是他放过了燕风,可是燕风的幻觉中有她吗?她对他真的那么重要?
&ldo;他没死,是因为我答应珠儿不伤害无辜,除非让她复活所必需,绝不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人。你没死,是因为你会唱珠儿的歌,戴着珠儿的黑晶珠,想来,你是她的后人,或者是关联的人。&rdo;
原来是那首歌和黑晶珠救了她!
玲珑突然有点后悔了,这个男人看来神秘而不确定,举止和武器都古怪,何况还杀了那么多人,虽然现在看来温和守礼,谁知道会不会狂性大发?当时她以为自己会死,所以让受了伤的龙龙把黑晶珠送去给燕风,她想让这种方法告诉他,她爱他,爱到了生命里,仅此而已。可是假如燕风跟着龙龙跑来救他,有可能会伤害燕风的。
玲珑又问了几句,比如这是什么洞,为什么要绑架她之类的,那男人却不在回答了。慢慢走到一张极其华丽的雕花大床前,单膝跪地,温柔地抚摸着床上的花纹,语里喃喃低语着听不懂的语言。过了很久,他抓住床边用力一掀,床板竟然活动了,继而被缓缓打开。
玲珑呆在水池边,一时看不清那边的情况,只觉得床盖一找开,就有一股淡淡的白雾散发了出来,似乎那不是一张床,而是一个保温效果超好的冰箱,虽然被搬到石洞中一阵子了,却还保持着极为寒冷的温度。床盖打开后,寒气遇到热空气,自然形成了白雾,就像那池奇怪的水一样。
她掉到水里的地方正好在中间,感觉胸部以上寒冷,膝盖以下温暖、腰部是温水,显然那池水竟然是两股绝然不同的地下水涌动而成,而且并不相混,只在中间的部分有些融合。当时她甚至想,大自然真是奇妙,如果这水池被开发为旅游的景点,恐怕会成为奇景。
她并不知道这池水在这男人眼里有其他的作用。
就见他打开冰箱后,比划了半天,才俯身下去,从里面抱出一个女人来。那女人穿着极其华丽的民族服饰,但已经冻得直挺挺的,被那男人横抱着,像一段木头一样。
男人极其缓慢地走向池边,几乎一步一顿,显得内心极为矛盾和紧张,甚至连手都抖了,人也似乎要站不住一样。
&ldo;珠儿啊,珠儿,所有的条件我都依足了,上天一定不会辜负我,那个方法也绝不会错。现在我放你下去好吗?只要过一天一夜,你就会复活了,我们――就还会在一起。你说的,要看看海,你这辈子没看过海,我们就去,好不好?&rdo;他轻声呢喃着,声音都哽咽了,其神态和语气都好像在和一个人商量问题,看得玲珑头皮发麻。
又呆了半天,他终于一咬牙,把尸体沉下了水里。
玲珑坐在池边,亲眼看那具女尸降到了池底,透过粉红色的水与她相对,可能因为水的波动,玲珑甚至感觉她的眼睛眼眨了几下,骇得她向后挪了一些,只觉得洞中阴风四起,让她没来由的打了个寒战。
&ldo;珠儿是我的妻子。&rdo;正当玲珑惊悚无比的时候,男人突然开口,好像是也很紧张,要找个人说话才能缓解,&ldo;可是她在嫁给我当晚就死了。我们青梅竹马,从我记事起,生活里就有她了。我每一次说话时,她在;我第一次下河游泳时,她在;我第一次打了猎物时,她在;我第一次获利家族的纹身标志时,她也在。我这一辈子做什么,她都在陪我,那她为什么会要永远离开?她有天生的巫力,是族中唯一可以使用黑晶珠的人,所以她叫珠儿,黑珠儿,她是我的。&rdo;
&ldo;她――怎么‐‐&rdo;
&ldo;她从小就身体不好,神巫说她活不过二十岁,可我不信,有我在,我就会一直让她活着。假如我做事情时,她不在,还有什么意思?所以我拼了命也要让她活着。我努力把祖上快失传的功夫练好,就是想要保护她,这样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可是她十八岁的时候,身体突然变得很差,我要娶她来冲喜,父亲不肯,怕带了霉运进门,可我执意如此。只是――她还是死了,就在洞房花烛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