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的人都起身向他问礼,他一一应了,脚程却是一步也没慢,草原的夜晚也是充满危机的,例如那夜的狼群,心中更为焦急,寻到那个小山包,没看到她的身影,他边走过去边喊,“阿瑾……”
突然,他的身子被人抱住,柔软的嘴唇堵住他欲喊的声音,她的气息充盈鼻尖,下意识地伸手揽住她的细腰,这段时日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并没有过份亲热的举动。
过后,他被她推靠到小山包上,这里刚好隔开众人的视线,有些不舍地舔着她亮晶晶的唇,“你是故意引我过来的?嗯?”
“怎么被你看穿了?”方瑾一副被他揭穿的样子,伸手揽紧他的脖子,诱惑地啃着他的下巴,“勃,我想你了。”
呼延勃的呼息立刻急促起来,她很少这样感性地唤他,大多都是直呼他姓名,惟有最亲密时她会唤他的名字,他顿时激动起来。
宁静的夜晚,只有低不可闻的亲热声响起,前方胡国人的高谈阔论遮盖住他们激烈欢爱的声音。
方瑾以前她利用欢爱进行了太多的计划,像这样灵与肉的结合对她来说实属生平首次,她喜欢与呼延勃做这档子事,那是心灵的满足。
最后的最后,他抱着她在怀里仰头看着那春季的星象,告诉她什么是什么,她听得津津有味,但看的却不是天上的星象,而是他的侧脸。
“我脸上有什么?你看得眼也不眨?”他笑着道。
方瑾伸手摸着他的脸,“我喜欢你所以看你啊。”她笑着表白,之前一直藏在心底的话很想在这一刻说给他听。
呼延勃握住她抚摸他脸庞的手,脸上有着惊喜,知道她喜欢他,但她从来没有说,而他也不去问,单手将她揽紧,“再说一次你喜欢我。”
方瑾抱紧他,在他的耳边说了好几遍,他爱听,她就如他所愿,不过却没问他是不是也喜欢她,她知道他的心意这就足够了。
呼延勃的心房涨得满满的,世上最动听的情话莫过于是情人的一句我喜欢你,傻笑了愣然了好久,他正准备说些话回应女人的情,哪知低头一看她却是将头靠在他的肩膀睡过去了,皱了皱眉,这都能睡过去?
一把抱起她,他往篝火处而去,那儿比较暖,开春的草原晚上很冷,拿过厚重的毛毯将她的身子包裹起来,随即也闭上眼睡了过去。
半夜时分,佯装入睡的方瑾睁开眼来,借助那有些暗的火光仔细地看着他的容颜,他的呼息很平稳,应是睡着了,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描绘着他的容颜,似要将每一点一滴记在脑海里,曾经她也信仰着非我族群,其心必异的说法,一滴泪沿着粉腮划下,在这春寒的夜里给脸庞带来一丝温暖,“呼延勃,谢谢你没有在那些生死关头抛下我。”
她舍不得他,可以说在这一生当中很少有人这样让她留恋,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讨厌,她别开头咬着手背无声地哭着,原来离别是这样的悲痛,想到那个山头的小小墓地,她无缘的女儿,一时间,止不住这满怆的悲意。
听到远处传来的信号,最后的时刻到了,她再度留恋地看了他一眼,倾身在他的唇上最后一吻,毅然起身离去。
在她离去时,背着的男人却是睁开眼睛冷冷地看着她的背影,握紧手中的大刀起来跟上去。
在几棵大树后面,安雷带着两个人等在那儿,一看到方瑾的面容,即将手中背囊递给她,生硬地道:“这里面有吃食以及水囊,你走了之后不要再回来。”
方瑾一把抓过来,当着他的面打开来看了看,果然是食物,再看了看那马,检查无误后,冷笑道:“你放心,这种鬼地方请我我也不会再回来,我们华国的帝京比这不知繁华多少倍?我可吃不惯你们的粗食,我看你们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吧?那是,我们华国的华衣美食你们胡人一辈子也没享受过,真是可怜。”将背囊放到马背上,她故意轻蔑地道。
安雷身后的两名胡国人顿时气得火冒三丈,怒喝道:“华国奴,你在说什么?”眼看就要冲上去揪住这华国女人痛揍一顿。
安雷伸手拉住冲动的同胞,皱眉看向方瑾,这个女人给他的感觉一直颇精明,在两族互相仇恨的当口,她说这样的话显得不太精明,随即明白了,她在向他表明心意,一直以来轻蔑的女人,顿时让他产生了些许好感,但他仍道:“你最好说到做到。”
方瑾轻哼一声,帅气地跨上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就此别过,我们后会无期。”抓紧马鞭在手,一抽马屁股,马儿迅速地向前奔。
安雷在后面板着脸看着她似一只箭一般地向前冲,终于送走这颗灾星了,他顿时松了一口气,正要转身回去,却看到呼延勃在背后全身冒着冷气看着他们,他们面面相觑,忙弯腰行礼,“皇子。”
“你们还知道我是皇子?居然背着我做这样的事,好啊,你们真好。”呼延勃怒急反笑,还有那个私自想要离开的女人,手中的拳头握得“咯咯”地响。
安雷看到身后的两人都颤着身子,上前道:“皇子别怪他们,始作俑者是我,她要走不好吗?皇子如果担心她的安危,那可不必,依我看,她必定能够顺利回到她的国度,她不适合草原,不适合皇子……”
呼延勃却是一拳挥过去,打中安雷的下巴,安雷受到这一拳的冲击跌倒在地,被身后两人扶着才没太过于狼狈,手抹去了嘴角的鲜血,不可置信地看着呼延勃。
“安雷,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给你的警告,不要再背着我做这样的事,听到了没有?即使你是我的兄弟,但也知道你不应插手我的私事,尤其是我的感情。”呼延勃坐上牵来的马上,带着令人必须臣服的气概。
安雷站稳了,上前拦着他拉住马缰绳道:“皇子,你这是何必呢?你与她不会有幸福可言的,如果你有幸成为单于,那么未来的阏氏会容得下你与一个华国女子的感情吗?你这不是在爱她,而是害她。皇子,你如果真的爱她,就不要私心地留下她,这不是爱,是占有。”以前是没有机会,现在机会摆在面前,皇子为何如此糊涂?
呼延勃知道安雷说这些话不是出于私心,叹息一声,正色看着他道:“安雷,你想看到我幸福吗?没错,现在草原八大部族因华国的进攻而四分五裂,我呼延勃如果想要成为草原之主,这是大好的时机,单于之位可以弥补我早年所受的苦,但这不是我想要的幸福。为了这暂时还没实现的宏图,就先放弃我人生的幸福,值得吗?父皇死时候的情形你知道吗?没人为他这昔日的草原雄鹰悲哭,他的妻儿都在着急地争着那把交椅,落了那样的人生岂不悲哉?那不是我呼延勃要追求的幸福,如果我是这样凉薄之人,那我也不配染指单于之位。”手中的马鞭往安雷的手一甩。
犹记得那天闯进王帐里看到父皇因天热浑身生蛆,没有一个人守在他的身边,只剩他孤零零的一人躺在那个被洗劫一空的王帐里,他想到他生前威风凛凛的样子,死了居然是如此的可悲可叹,那一刻他满心悲凉,扯下大帐包裹着他的尸首,让这个草原王者可以保有最后的一点尊严。
那一天,他持刀坐在父皇的身边良久……
安雷本能地手一缩,弹跳开身子,愣然地看着呼延勃骑马狂奔,去追那个华国女子,一如很多年前,他同样不顾他的阻拦去追安茉儿出嫁的马车,只是那一次他还很有理智,可现在看他咬牙切齿的样子,他是真的喜欢那个华国女子。
“你们说,我是不是做错了?”安雷问身后的两人。
两人同样默然无语,谁也说不上来对与错,但是皇子说得对,若他是那种凉薄之人,那他也不值得他们爱戴,皇子救助了王庭的大批老弱妇孺,这让他的名声渐显,人人都知道他的仗义之举。
安雷站在原地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很快,就回头道:“你吩咐下去,大家原地待命,皇子应该很快就回来了。”转身回去,还有要事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