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云崖上,原岁呆呆地站在崖顶,吹着海风,有些不知所措‐‐
她设想过拍云崖上应该是一片焦土,满目疮痍。但很意外的,她脚下的拍云崖上很干净,海风湿润又锋利,飒飒地吹过拍云崖上裸露的石岩,连血迹都不见分毫。只有岩角细微烧焦的痕迹,证明这里曾经也许战火连天。
岁月和雨水的冲刷,抹去了拍云崖上大部分痕迹。原岁站在崖上一脸茫然地想:尸骨呢?木仓呢?她现在要往哪里找?
&ldo;不会在海里了叭?&rdo;原岁站在崖顶,探头往碧蓝色的海面看。海水拍击在崖边撞击起巨大的海花,轰隆隆的都是浪花翻涌的声音,原岁瞅着有些忧愁,&ldo;在海里的话,找得到的可能性就太小了呀。&rdo;
高由银手握着佛珠,双手合十,低声询问原岁:&ldo;大人要找些什么?&rdo;
逢灯在一旁咋咋呼呼地跟着问:&ldo;是呀,大人要找些什么呀?小灯可以帮忙找的呀!&rdo;
原岁摇摇头,再次看了看海浪翻涌的崖底,她想了想,问逢灯:&ldo;我会水吗?&rdo;
她之前一直腿不大好,按道理说鲛人不可能不会水的,但原岁真的从没试过,便问了问小灯。小灯肯定地点点头:&ldo;当然呀!大人肯定会水呀!大人在海里,就是海域里最美的鲛人!大人的鱼尾是像万物复苏生长的嫩绿,间或有美丽的银金色,头发像海藻那样舒展,每次大人坐在礁石上,大家都会来看大人呢!&rdo;
原岁也没怎么花心思听小灯对她的彩虹屁,确认自己会水之后,她猛然从崖上跳下,一头扎进下头波浪汹涌的海里。
而这奔腾的、喧闹的海面,在原岁入水那一刹那就忽然静了下来。原岁沉沉地往海里更深地地方坠去,她往上看,看见自己在入海的瞬间,一双莹白的长腿便幻化成一条绿色的鱼尾,大片金银色在其间飞跃,她长至脚踝的头发温柔地披散开来,被海水卷起自然的波纹,头顶是夕阳温暖热烈的余晖。
入海的窒息感也渐渐退却,她忽的摆动了鱼尾,从下潜的姿势里扭转,一个掉头,便稳住了自己在海里的姿势。她有些奇妙地感受自己的感知,温暖的、舒服的、温柔的,就好像她本该这样、就应该这样,不知名的小鱼绕着她游走,海水的水流也似乎围绕着她,她在海里眨了眨眼,就主动往更深的海底游去。
她在海里找到夕阳完全下沉,海底黑得什么都看不到,她摸索了一会,实在看不见,只能放弃并游回海面。高由银和小灯都在崖顶等她,看见她冒出一个头,小灯高兴地朝她挥了挥手,大声喊:&ldo;大人!&rdo;
原岁猛一拍鱼尾,就从海面跃起,高高地,在半空中便鱼尾化腿,她轻轻巧巧地落在了崖顶上。
&ldo;我明早一早起来再找找,&rdo;原岁不甘心,&ldo;总能找到的。&rdo;
第二天,又在海底摸了一圈的原岁还是一无所获,终于老老实实地告诉了高由银她要找什么:&ldo;我喜欢的人,他弟弟妹妹的尸骨在此处,我以为落入海里了。&rdo;
高由银闻言摇头:&ldo;若是尸骨,大人不必再找了。&rdo;
失落的原岁顿时抬头看他,高由银不紧不慢地说:&ldo;尸骨总有亡灵的味道,但这里没有,尸骨应该很早就被人清理干净了。您下海的时候,我看了执象淮提镜,似乎是一位叫乾碎的男子将尸骨收好的。&rdo;
原岁再次愣住了:&ldo;那,木仓呢?&rdo;
高由银:&ldo;约莫是被火烧没了吧。&rdo;
原岁这是第二次意识到,枯荣又没对她说实话。所以拜托她找尸骨什么的肯定又都是哄她的吧。
原岁有些难过,再次跳入海内,一言不发。她泡在海里无所事事,在想为什么枯荣要这么做,后头仔细考虑了一下,心里头或多或少有些明白:大概是枯荣要做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而这些事情她不适合参与,或者说,他不希望她参与。
原岁翻了一下鱼尾,就往更深的海底游去。正午的阳光正烈,阳光穿过云层穿过海面,将底下的珊瑚照的清清楚楚。原岁游曳着,漫无目的地在水里仰头看着浅光里的珊瑚群。忽然看见一抹银亮色缠在鲜红色珊瑚上,原岁凑前去看,是一块样式简单的平安锁,黑色绳子紧紧缠绕着。原岁神色一凝,鱼尾一摆游过去,小心翼翼地把平安锁取了下来。
正反两面刻着很朴素的莲花纹络,这块平安锁异常眼熟。原岁佩戴枯荣的平安锁十几年,虽然锁上没有任何字样,但原岁莫名地就确认,这就是枯荣的平安锁。
原岁打量的同时,小灯突然急急地游到她身边,着急地说:&ldo;哎呀!大人终于找到您啦!我们快回去吧!&rdo;
原岁倏忽握紧手里的平安锁,回过头去看小灯:&ldo;怎么了?&rdo;
小灯急急忙忙拉着她往海面游去,匆匆地说:&ldo;有人闯进度朔山啦!我们要赶紧回去!&rdo;
&ldo;度朔山离这里如此遥远,一时半会怎么赶得回去?&rdo;
原岁说这话期间,已经随着小灯游到海面,甫一抬头,就看见一面刻着千瓣莲花的青铜古镜浮在空中,高由银闻声朝着她们的方向微微俯身,慢慢道:&ldo;走吧。&rdo;
他转动着佛珠,那面镜子竟在空中化成一道门。
&ldo;我们有执象淮提镜呀!&rdo;逢灯拉着懵圈的原岁跳入门内,她说,&ldo;执象淮提镜就是去度朔山的门。&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