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风珣暖,枝头传来喜鹊的叫声,慈安宫的气氛却是出奇的凝重,迈入殿门便让人感受到压抑,在丫鬟的引领下,上官轻挽搀着沐英仙,顺着长廊一直往里走。阁楼林立,华丽大气,慈安宫庄严瑰丽的景园错落有致,迂回曲折的长廊上铺满水晶如玉的鹅卵石,浅浅的阳光打在鹅卵石上,使它看起来颇富光泽。“启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已经到了,还有太子妃,也跟着一会儿来了。”公公站在门廊外朝内殿传着话,只闻太后娘娘幽幽的嗓音传来——“带进来吧!”多少年了,沐英仙才再次迈过这道门槛,来见她名义上的这位婆婆,虽然并非她内心所愿,可是她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她迈出了谁都不准走!面对太后娘娘的质问,沐英仙面色无波无澜,轻柔的口吻不乏尊敬之意,淡淡道:“臣妾不擅言辞,说出的话只怕是不能让母后满意,不过臣妾这次出宫,并无它意,只是单单纯纯的想为皇上祈福,为后宫祈福。”太后娘娘冷哼一声,显然是对她所说的话全然不信,低冷道:“不要在哀家面前摆出这副无辜的样子,哀家是不会为你所动的。这些年没有你这个害人精,哀家的身子骨也一日比一日好了,这会儿你又突然冒出来,是存心想找哀家的诲气么?”只要一想到与自己疏远淡漠的幺儿白子慕,太后娘娘心里就感觉有一团气堵得慌,怎么看沐英仙也不能顺眼。“母后方大病初愈,还请息怒,不要再伤了身子才是。”沐英仙关切的淡淡提醒道。可这话听在太后娘娘耳底,却更像是在对她刚才说的话进行回击似的,她刚刚说这些年自己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好,那女人就要揭她的伤疤,提醒她老人家才刚刚大病了一场。“哀家那不是生病,只是被贱人所害,若是这世上惹哀家生气的贱人能少一点儿,哀家又至于如此。”太后娘娘冷冷道:“今日哀家叫你来,就是要明确的告诉你,休想在皇上身上打什么主意,若是再让哀家听见你勾引皇上,切莫怪哀家手下无情。”沐英仙没有作答,面色平静似水,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宫人尖锐的嗓音——“皇上驾到!”是桂公公的声音,上官轻挽紧成一团的心这才松开来,方才太后说话的时候,她压根儿就没有资格开口,这会儿皇上来了,倒是看他会不会帮皇后说话。“臣妾给母后请安。”白子龙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锐利的鹰眸从众人身上淡淡一扫而过,看到德妃、漫妃、茹贵妃都慈安宫殿内,眸光顿时暗了下来。后宫争风吃醋的事情他并非不知道,只是往往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一回他却显得有些无法淡定了。“皇上怎么来了?”太后娘娘杏眸闪过一抹异色,眸光看似漫不经心的从沐英仙脸上一扫而过,显然她认为白子龙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和沐英仙脱不了干系。原来坐在着热门好戏的德妃和茹贵妃,这会儿突然有些坐不住了,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先是起身向男人行了礼,德妃便抢先一步开口了:“臣妾突然想起还有其它事儿,请太后准许臣妾先行一步。”“谁都不准走!”白子龙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凌厉的目光将殿内所有的人都横扫一遍,一脸正色的道:“今儿趁着这个机会,朕有些事情要交待……”他的话出,太后娘娘的脸都黑了,她自己生的儿子,哪有不了解的,看白子龙的脸色便知道他是生气了,而且是因为眼前这个叫沐英仙的女人。“皇上有话要说,哀家也正好有话想说。”太后娘娘先发制人,同样冷着面孔出声了。☆、勾引了她的两个儿子母子俩目光相对,让人感觉到僵峙不下的倔强,白子龙一咬牙,低沉道:“母后先讲!”“哀家听说皇上前两日带她出宫了,看这个意思……皇上是打算解除她的禁令了么?”太后娘娘冷声反问道。白子龙眸光深邃,低沉道:“这也正是儿臣想对母后说的,您看看英仙额头上的伤,为了给母后祈福,她从山脚下一路三叩九拜,这份诚心……连儿臣都感动了,母后难道就不为之所动么?”他的话出,太后娘娘面色微怔,看似不经意的淡淡暼了一眼旁边的茹贵妃,因为这件事情那丫头倒是没有对自己禀明,只是挑了些听着让人恼火的事情说了。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就算沐英仙额头上的伤真的是为太后祈福所致,太后娘娘内心也会告诫自己,绝不能为她所动。“皇上应该知道,哀家绝不可以因为这个……而原谅她犯下的过错。皇上也别忘了,你九皇弟至今还单身未娶,若不是这个贱人,他怎么可能……”“够了!”白子龙的嗓门顿时提高了八度,尽乎咆哮的低吼打断了太后娘娘的话,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揭开这道伤疤。上官轻挽注意到,沐英仙平静如水的眸光在这一刻也发生了微许变化,只闻白子龙苍劲低沉的嗓音再度传来:“日后……儿臣不希望再听母后提起那件事儿,还有……儿臣主意已定,解除皇后的禁令,从今往后她可以自由在宫中任何一处自由出入。”男人这话一出,太后娘娘的脸色变得更黑了,不过她也能看得出来白子龙的内心同样很生气,身后皇上的生母,虽然她可以再极力争取,不过她也清楚当着众人的面对皇上施压,着实有侮皇上威严,于是不再吱声。“如果母后没有其它事情的话,那儿臣就先带皇后退下,改日再来给母后请安。”白子龙再开口,不由分说拽上沐英仙的柔荑,带着她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上官轻挽站在原地,也不好跟着出去,静静的观察着殿内剩下数人脸上的表情变化,德妃娘娘和茹贵妃的脸色看起来都不怎么好,特别是茹贵妃,脸上甚至还流露出几分忐忑。就在这时,太后娘娘不冷不热的低沉嗓音传来:“茹贵妃,哀家为何没有听你提及过……皇后从山下三拜九叩的事儿?扯的都是不疼不痒的话,让哀家拿什么回答皇上……”太后娘娘的话说到后面,声音愈加凌厉,茹贵妃更是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默默看了德妃娘娘一眼,只见稳重成熟的德妃娘娘缓缓上前,搀上太后娘娘的胳膊,安抚的口吻温婉出声:“太后息怒,茹贵妃定然也是气坏了,一时间竟然忘了皇后的好处,她现在心里一定也自责着呢,您老人家就别生气了。”“哀家就算是气,也是生那个贱人的气,真不知她到底用了什么狐媚的法子,竟能勾引得哀家的两个儿子都为她着迷,简直……气死哀家了!”☆、她做的真是对的?从慈安宫出来,上官轻挽脑子里一直在想刚才的事情,她能够看得出来,太后娘娘积在心里的怨气未出,日后也绝对不会就此善罢干休。上官轻挽缓缓走进月华宫,漫步在庭院花园间的青石小径,傍晚最后的清明隐没在暗青色的天边,沉香木制的镂空木窗竹帘半卷,透过碧纱,传来丝丝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