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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第1页）

皇甫潇亲手给老王妃倒了一盏温茶过去，关心地说：&ldo;母妃在宫里待了一天，累了吧？&rdo;

&ldo;还好。&rdo;老王妃喝了茶，将茶碗放到几上，慈蔼地道，&ldo;儿子，母妃有事想跟你说。&rdo;

皇甫潇见母亲这般郑重，立刻点头，&ldo;母妃请讲。&rdo;

老王妃顿了一下，心里有些本能的忐忑，但还是下定了决心。为了儿子好，她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ldo;自你成亲以来，日子过得七灾八难的，顺心的事只有一件，便是你媳妇儿有了身孕，咱们王府后继有人。可是，你媳妇儿有了身子，不能再侍候你，这事母妃一直放在心上。你媳妇儿性子慡俐，很多事情考虑不够周到细致，母妃倒是明白，并不怪她，但你身边总不能没个贴心的人侍候。你的侧妃位置空在那儿，这两个月不知有多少人上门说项，明里暗里的表示，我天天要猜人心思，觉得很头疼。宫里前些日子才赐了两个美人，今天圣母皇太后又提出要给你说媒，打算把户部右侍郎曾大人的千金指给你做侧妃。那个曾大人是赵昶的连襟，便是我这个不关心政事的人都明白，那曾大人是惟赵昶马首是瞻，跟你不是一条心，他的女儿怎么能纳进咱们府里？这事你要是不尽快解决，总是麻烦。今儿即便是推掉了曾大人这一桩，下次说不定又会出来贾大人的闺女。依我看啊，你还是纳个自己人才好，搁在身边也放心。你说是不是？&rdo;

皇甫潇没想到母亲会跟自己提起这事，以前她都不大管自己女人的事，难得有这心思，他也愿意仔细倾听，&ldo;母妃是不是中意哪家的姑娘？&rdo;

老王妃笑了，&ldo;别人家的姑娘我没见过多少，见着的基本都定了亲，我怎好去拆散别人的姻缘？你忘了在咱们府里的清姐儿？&rdo;

&ldo;她？&rdo;皇甫潇想了想，微微摇头，&ldo;这不适合，她比我小着一辈儿，别说外面那些清流文人的诟病了，便是向皇上请封，宗人府那关也不好过。何必这么麻烦？&rdo;

老王妃却有些固执，&ldo;这不算什么。当年老忠王娶继王妃，便是他元配王妃的亲侄女，宗人府虽然拖了一年，最后还不是给了王妃诰封。你若纳了清姐儿，请封的时候加一句&lso;仿忠王例&rso;便可。再说，清姐儿进府来，只是个侧妃，不会像王妃那般引人注目，别人又能多说什么？就是有些个流言蜚语，也不必理会。&rdo;

皇甫潇忍俊不禁，&ldo;母妃喜欢清姐儿，儿子都知道，不过，清姐儿还小，咱们替她挑个好人家，让她去做正妻，岂不是好？若是母妃担心，那儿子不如纳了窈娘。&rdo;

老王妃却叹了口气，&ldo;我本来也想让你纳窈娘的，可窈娘毕竟是守过寡的身份，到底不大好。而且，我看窈娘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只恨不得青灯古佛，了此一生，好不容易才劝住了，打消了她这念头，可她总是跟我说不愿嫁，愿意一辈子陪在我身边，我也不好勉强。这样的孩子，你也不好强娶吧？清姐儿就不同了，她品貌出众，性情柔顺，女训女诫都读得好，针织女红也做得好，有她在你身边侍候着，我也放心。&rdo;

皇甫潇仔细回想了一下清姐儿的音容笑貌，只觉得有限的几次见面中，这个美丽清纯的少女都是很守规矩，声音低柔婉转，性子和顺温驯，便是纳进门来，也不会不敬王妃。这姑娘是他母妃的娘家人，当年他母妃便一心想让他娶表妹，但是他父王却另有主张，为他娶了王氏，让他母妃抱憾多年，如今若是纳一个进来，圆了母妃的念想，也算得上是尽孝了。比起性子沉闷的窈娘来，清新单纯的清姐儿确实让他感觉要好一些。

他琢磨了一会儿，微笑着说：&ldo;此事我回去后与王妃商议一下，不过清姐儿只怕不能做侧妃。我准备请旨，将杨氏的位份晋回侧妃，再纳清姐儿为夫人，还请母妃体谅儿子的苦衷。&rdo;

老王妃一怔，&ldo;那个……盗卖咱们王府财物的人找到了？真跟杨氏没关系？&rdo;

&ldo;已经有线索了，并不是杨氏指使，她顶多就是个失察之过。&rdo;皇甫潇含糊其辞，但也说明白了问题，&ldo;若只是失察，降位份的处罚就过重了，所以要升回来，不过，王府中馈仍由王妃掌管，杨氏只做好侧妃的本份就行了。&rdo;

老王妃有些犹豫，&ldo;清姐儿怎么说也是咱家自己的孩子，便是偏疼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难道就不能给个侧妃的位份？&rdo;

&ldo;她的家世太一般，照理说连夫人的位份都是不能给的。&rdo;皇甫潇耐心地解释，&ldo;如今她一进府就是夫人，也是看在母妃的情面上。&rdo;

老王妃想了一会儿，勉强点了头，&ldo;那以后你要多疼她些。&rdo;

皇甫潇笑了笑，却没明确答应，而是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ldo;母妃安心等着抱孙子吧，这些事都让儿子来操心。对了，今儿皇上在宫中提起，打算要去北狩，我等自然都要随扈。&rdo;

老王妃的心思顿时转到了这边来，&ldo;蒙兀不是有十万铁骑在边关吗？皇上这个时候去北狩，会不会太冒险了？&rdo;

皇甫潇冷哼一声，&ldo;那帮文官溜须拍马，说我堂堂天朝上国，岂会怕那结无知蛮夷？蒙兀野蛮，不敬我皇，陛下正该借秋狩之机宣示武力，向北蛮示威。皇上年少，血气方刚，当即拍板定下，不日便北上秋狩。皇上既已有决断，儿子也不好再劝，只能尽量调集兵马，做好万全准备。我北方雄关万里，足以抵挡蒙兀大军，再说，北方的皇家猎场离边关还远着呢，也不会有什么危险。&rdo;

&ldo;那倒是。&rdo;老王妃放心地笑了。以前的老勇毅亲王曾经随侍父皇和皇兄多次秋狩，十几万大军随行保卫，从来没出过意外。现在这位皇帝登基后，皇甫潇也安排过几次秋狩，让他感受一下其中的氛围，也没遇到过什么危险。老王妃只是习惯性地念叨两句，也就不再担心，转而思忖着，&ldo;回去我就得盯着她们给你准备出远门的东西，你媳妇儿身子重，可不能累着，这些琐事就别让她操持了。&rdo;

&ldo;是，那就劳烦母妃了。&rdo;皇甫潇笑着应承。这些小事反正都是底下人去做，老王妃只是过问一下，也可以打发时光，他并不反对。

老王妃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便道：&ldo;清姐儿的事，等你陪着皇上秋狩回来后再办吧。韩氏走了还不到三个月，也不宜太早操办此事，免得别人说你凉薄，寒了韩家人的心。&rdo;

皇甫潇正中下怀，立刻点头，&ldo;母妃考虑得很周到，等我回来再说吧。&rdo;

他陪着母亲回了王府，将母亲送到萱糙堂，然后便去了无双殿。

无双坐在桌前，背后塞着柔软的锦垫，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平铺在桌上的图样。皇甫潇进去后，见她那般专注，不禁问了一声，&ldo;看什么呢？&rdo;

无双抬起头来，欢快地道：&ldo;我让工匠画几个婴儿床的图样来，咱们选一个最好的，将来孩子睡着也舒坦。&rdo;

&ldo;哦？&rdo;皇甫潇也来了兴致，连忙换了常服，净了脸和手，过去坐到她旁边，拿起那些图样，一张张仔细看起来。

无双倾身过去，皇甫潇很自然地侧过身来，矮下一些，方便她趴到自己肩头。无双兴致勃勃地指着图样说：&ldo;这几张都好，我简直要挑花眼了，你也帮着看看，定下来了好让他们做。你看，这一张的小老虎我很喜欢，可爱极了。你看这一张这一张，上面这两只鹰，在我们那里，鹰是离天神最近的使者，可以带给我们吉祥幸福，有它们护着，咱们孩子肯定长得好。哎，这一张也好，几朵花艳丽迷人，小孩子嘛，也别太过严肃，有些花啊朵啊的陪着，将来性格肯定好。哈哈，这张床沿上全是笨笨的小蝙蝠，送来的福气肯定很多……&rdo;

皇甫潇听着她无忧无虑悦耳动听的声音，心里感觉轻松了很多。侧眼瞧瞧她隆起的腹部，他心中的期许越发浓烈，对于手中的图样也很认真。这是他的长子，又是嫡子，他等待了这么多年，当然想给予孩子最好的东西，&ldo;小老虎、小蝙蝠和两只鹰都留着，小老虎刻在床头，小蝙蝠在床沿的围栏上，两只鹰一左一右，放在靠近床头的位置，这几朵花放在床尾，这样就很漂亮了。床栏还要加高一些，将来孩子能在床上站起来了，可不能摔出来。每一根木头都要打磨得十分光滑，用絮了棉花的软布包裹，不能把孩子的手磨破，更不能磕着碰着……&rdo;

无双边听边点头，偶尔加上几句，&ldo;包裹的棉布不如单独做，可以拆下来换，总不能一直用着，那可脏了。&rdo;

&ldo;对，正常情况下，隔一、两个月换一次吧，若是不慎弄脏了，就马上换。&rdo;皇甫潇笑道，&ldo;你给荣妈妈交代一下，先让针线房做二十套放着，布料什么的都要看好，可不能粗糙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