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邝萌有一种大势已去的嫉妒感。
这位不合时宜的嫉妒者眼睁睁看着雷再晖接过钟有初手中的剪刀,走到雷暖容身边,将剪刀递给她:&ldo;暖容,剪一块儿你的衣服,去陪父亲。&rdo;
雷暖容此时情绪又天翻地覆,十分厌恶钟有初与雷再晖亲近,可之前已经为此闹过,被兄长强势制止,如今只剩万分心酸:&ldo;我要你帮我剪。&rdo;
&ldo;好。&rdo;
霎时间兄友妹乖,艾玉棠心下安慰之余又顾虑重重。她太了解女儿,女儿的情感不是找寄托,而是找寄生,这种感情观是扭曲的、狭隘的、错误的。现在雷志恒去世了,哀思未过,女儿已经用热烈的眼神锁定下一个寄生者‐‐雷再晖。
艾玉棠与成年后的雷再晖接触不多,不知道他的感情事,但刚才那位拉着他说话的时髦女郎,相貌装扮很是亮丽,雷再晖看都没有多看一眼,可见他并不多情。再看钟有初,虽然已经承认和雷再晖是假扮情侣,但观两人眼神动作,情深内敛,骗不了别人,迟早也骗不了彼此。
她与一般母亲不同,一生的信条是&ldo;无为&rdo;二字,虽然态度淡漠,可也不妄加干涉,因此从未想过要凭一己之力拆散雷钟。她只希望女儿别受到伤害,及早抽身,总好过雷再晖亲手将羞辱加至妹妹身上,闹至家不成家。
第二十章两处别离
雷志恒下葬那日,天气非常恶劣,大雨从早上四五点钟便开始下,一直不停。雷暖容望着环抱墓地的山山水水,不禁呜咽:&ldo;以后爸爸就住在这里,不和我们回去了吗?&rdo;
雷再晖回答:&ldo;是,但我们还要回去。&rdo;
他将雷暖容和艾玉棠送回家。钟有初已经先行带着钟点工将家里打扫干净,做了鸡蛋羹、素汤和一些清淡的菜蔬。
&ldo;伯母,你们一定累极了,先拿热毛巾擦擦脸。&rdo;
雷暖容一看见她便气不顺,哪管场合,只指着她的脖子叫:&ldo;还不把项链取下来!&rdo;
钟有初正将热毛巾交给雷再晖,雷再晖擦了一把,一根睫毛粘在了脸上,钟有初指了指自己的脸,他没有明白,她便伸手替他拈掉。这亲昵的举动落在雷暖容眼内,瞬间暴怒,跨过茶几就要亲自来摘,可是手还没有碰到钟有初,就已经迎面一条毛巾掸过来,打得脸颊生疼。晕头转向间,她听见一个不响但极镇静的声音:&ldo;只有把它戴上去的人,才有资格叫我取下来。&rdo;
见女儿吃瘪,艾玉棠心中颇不是滋味。正如雷再晖说的那样,钟有初不会和雷暖容计较,但若咄咄逼人,她也不会客气,一旦不客气,只会莽撞冲动的雷暖容哪是她的对手!
原本就是低气压的大环境,饭桌上更是乌云密布,雷电交加。艾玉棠心知现在只剩孤女寡母,生怕钟有初会伸手来打一直哼哼唧唧、敲碗摔筷的女儿。钟有初刚放下筷子起身,她便眼皮一跳,整个人绷直,满面戒备。
可她只是盛了一碗汤,放在艾玉棠面前:&ldo;伯母,不要怕,我不打人的。&rdo;
艾玉棠勉强一笑‐‐你虽不打人,但别人也不能轻易冒犯你。
饭后尚有几件琐事要处理,如帛金的回礼、藏品的处理等,雷再晖将雷志恒生前的安排大致说了一遍:&ldo;如果哪件藏品对你们来说有特殊意义,告诉我。&rdo;
艾玉棠知道那些藏品动辄便要六位数,怎么好意思叫雷再晖出钱,况且她并不是不知道它们的来历‐‐于是直摇头:&ldo;烫手山芋,要来无用。&rdo;雷暖容倒是脱口而出:&ldo;有一座青色的球形镇纸,里面有一只火貔貅,脚踏云气,活灵活现,哥哥,我要那个。&rdo;
雷再晖点头,又对艾玉棠道:&ldo;我会保留有初的项链。&rdo;
闻言,雷暖容即刻要弹起,她现在已经成了定时炸弹,时时刻刻有爆裂的危险。艾玉棠将女儿两只手腕当做两根引信似的抓紧:&ldo;再晖,所有的事情你决定就行,我们没有任何意见,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们就不强留了,外面雨下得很大,你们自己当心。暖容,妈妈累了,我们休息一会儿。&rdo;
待他们离开,艾玉棠才松开女儿的手腕,低声警告:&ldo;暖容,拿了镇纸就别再想其他了,不要得陇望蜀。&rdo;
雷暖容气急:&ldo;他为什么要保留钟有初的项链?是作为对她演戏的答谢吗?给她钱呀!给她钱就可以了!&rdo;
&ldo;刚才再晖抽你一记你已经忘光了?&rdo;艾玉棠疲惫不堪,&ldo;到底什么样的答案才会让你满意?&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