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煐不在意地回道:“你看着办便好。”
两人下完棋,一同吃过晚饭,白殊先去旁边帐中擦洗。
冯万川上午已经收拾好谢煐的东西,下午便一直跟在谢煐身边伺候。此时见白殊离开帐中,他忍不住低声提醒谢煐:“楚溪侯与殿下分得这般清楚,是否存着日后别居的心思……”
谢煐目光不离手中书卷,淡淡回道:“无妨。他钱赚得越多,才越会被绊住脚。那么多钱,他又不能带着跑,忠仆也不是短时间内能训出。便是要别居,他也得先想想,还有何处能比东宫卫护持的地方更安全。”
冯万川听得眼中闪过惊异之色,没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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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煐考虑到白殊经不起车马劳顿,依然选择走水路回京。
逆流而上的速度比顺流而下慢许多,加上回程也不着急赶路,船队一路在各大码头停靠,张峤早准备好的“青州治疫”说书话本也就一路传出去。
时疫自古便是百姓害怕的东西,治疫便是能让百姓安心与叫好之事。加上张峤将话本写得极精彩,再融合一些百姓们爱听的神迹,结果“火凤治疫、黑龙保民”的故事甚至比白殊一行人更早传到京中。
同时传开的,自然还有“青州官员毁堤、平王欲杀灾民”这一出。
谢煐命人慢悠悠地走,直到九月初,船队才抵达京城安阳。
靠岸的时间是午后,白殊走下船,依然被谢煐带上马,在东宫卫的护持下返回上景宫。
太子仪仗要过,安阳府尹事先派人净街。然而,即便道路中央空了出来,两旁却是不断有百姓涌入,欢呼着“太子殿下”与“楚溪侯”。
白殊在马上向两旁望去,恍惚有种上辈子凯旋时被民众夹道欢迎的感觉。他试着向一旁挥挥手,那一处的呼声顿时一高,紧接着便有花朵手帕香囊之类的小物品扔上来。
谢煐抬手将他护好,低声道:“坐稳。”
白殊也不知道听没听见,面上笑容更大,又转头向另一边挥手,再次引来一波小物品。
谢煐没再说,只稳稳地控着马,时刻留意护着白殊,在一路的百姓欢呼声中回到上景宫。
上景宫里没有等着宣旨的宦官,便是今日不用入宫晋见。
谢煐直接驱马去到竹影院,才翻身下马,伸手将白殊接下。
白殊伸个懒腰:“终于到家了。”
一个“家”字,听得谢煐目光柔和。
白殊转身正对上他这模样,笑着拍下他肩膀:“我得先好好泡个澡,殿下也该好好洗一下。”
谢煐看着他的眸子变得略幽深了些。
白殊手往上滑,竟是在谢煐脸上轻扯了下:“快回去吧,晚点我去找你一同用膳。”
说完便径自转身,挥着手走向屋子。
知雨刚才一直等在白殊身后,将他家郎君那大胆的举动全瞧在眼里,此时怯怯地抬头偷瞥太子殿下,结果——殿下竟然在笑?还笑得这么温柔,眼里像是有水在流淌……
谢煐目送白殊进屋,才转身走向自己的住处。
冯万川不动声色地赶上两步,低声问:“臣是否寻个借口,请楚溪侯搬回寝殿中去?”
谢煐脚下不停,眼中还留着淡淡的笑意:“这个不急。倒是我先前说的……”
冯万川忙道:“臣记着,明日便去打听准备。”
谢煐叮嘱:“莫让外头知道。”
冯万川低声应是,面上也跟着带上笑——殿下还是第一次对复仇之外的事如此上心,总算是有点活人气息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