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元承走向薛明芳旁边的一张独案,听见儿子正给贺兰父子讲自己先前如何跟着水师兵士布置水雷,那晚水雷如何炸掉众多敌船,自己又如何搭着戈船去杀敌。
他在儿子背后拍了一巴掌,嘲道:“说的这么热闹,你亲手杀了几个叛党啊?”
薛明芳挺胸:“十七个!”
贺兰季南笑着赞:“十二郎头一回参与水战,很不错了。”
薛元承眼中含着满意,嘴里却只说:“你别夸他,我薛家儿郎就是得什么仗都能打。”
谢煐没理会这边,走到白殊身旁坐下,探头往他手中本子看上一眼,发现他在画项麟。
白殊见谢煐眼中带着疑惑,便解释道:“画下来,回去诈一诈严七,看能不能撬开他的嘴。而且……我总觉得这人有点点眼熟感。”
谢煐没多问,伸筷子给白殊夹菜,示意他吃完饭再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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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捷报频传,嘉禧帝心情逐渐好转,朝堂上的气氛也日渐欢快。及至这一日,“叛党首领一干人等欲趁夜渡江,被恰好撞见的泉州水师一举全歼,匪首诸人随船沉江”的战报传来,喜悦的气氛达到顶峰。
嘉禧帝虽然不太满意让薛家人立了首功,但尽快稳住江南这个粮仓加钱袋子才是首要的,因此也不吝下旨夸奖几句。而京中对江南空缺差使的争夺也愈发激烈,吏部众官员每日不知接到多少邀约。
白泊直管吏部,这段时日齐国公府的门槛更是几乎被踏平。
不过,今日来的客人却又不一般。
白泊下值回来,刚跨进大门,总管便匆匆迎上前,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他点下头,面上丝毫
未显异常。进到书房,便见到麻掌柜带着两个满脸憔悴的中年人在候着。
麻掌柜原在房中焦躁地来回踱步,听着动静,立刻几步抢上前,伸手就要去抓白泊的手臂,口中还急道:“白公,快快设法搭救殿下!”
白泊敏捷地一闪身,没让他抓着,只道:“莫急。叛党被俘的消息已经传回朝中,会由禁军押送进京,殿下目前尚无性命之忧。”
他走到上首坐下,却是突然变脸,猛拍案几道:“当初我不就说过,让殿下一定要在泉州水师抵达之前撤走,为何一直留在江南!”
被麻掌柜带来的两人当中,年纪更大的张二哀声叹气地回道:“殿下恨毒了范家兄弟,想要趁着这次抓到他们血祭先人,坚持留在江南寻找机会。”
白泊目光扫过三人,冷哼道:“是殿下想抓他们血祭先人,还是你们恨他们断你们财路,才撺掇殿下留下寻仇?”
张二苦着脸:“我们如何敢不顾殿下的安危啊……”
白泊却是毫不客气地质问:“我一再说了,时机成熟之前要低调隐忍,我会给你们提供赚钱机会,切不可张扬。可看看你们这些年,推动青莱两州海运走私,垄断江南丝绸市场,哪一桩不遭人眼红!是完全将我的话抛到脑后去了吧!”
张二羞愧得垂头不敢搭话,麻掌柜和另一人却不买他的账,直接回呛。
“白公,我们赚来的钱送了多少给你,你花用时怎么不说?”
白泊:“如何没说?但你们听了吗!你们那么多出格的动作,要不是我跟在后面替你们遮掩,你们早被朝廷注意到,还想安稳赚钱?”
说着他又叹口气:“也是我帮得太周全,才养得你们的心越来越大,让殿下越来越沉不住气……明明该退,却逞一时意气,以致招来祸事。”
麻掌柜两人面色一片黑,却不肯认错,只道:“如今还说这个干什么!你倒是想法子救殿下呀!”
白泊瞥他们一眼:“那也得殿下被送进京,我才好有动作。你们且先回去,耐心等上一段日子吧。”
之后不管三人如何劝说,白泊都没松口。
三人无法,只得先回去。
白泊却叫住了张二:“我与张公也久未相见,想叙叙儿时之事,张公可否留一晚。”
张二犹豫片刻,还是留了下来。
白泊让总管将麻掌柜二人送出门,暗地里使了个眼色,总管也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