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煐倚着椅背,面容放松,唇角微扬:“嗯。”
他目光打量过白殊,伸手摸摸白殊道袍下摆确定厚度,转头吩咐跟着自己的小厮:“取那件月白的氅衣来。”
见小厮明显愣了下,谢煐补充:“去问冯万川。”
小厮躬身退出去,谢煐向白殊解释一句:“先生传话,让我们用完膳过去一趟。安阳虽比青淄暖和,但进了秋晚间风凉,你穿单衣怕是受不住,日后让小厮们记着多带一件。”
白殊也不着痕迹地打量谢煐,目光在他严密的领口扫过,暗中戳戳小黑:“都在家里了,太子洗完澡还穿这么整齐。说起来,我好像只看过他后背,前头连锁骨都没见过。”
就是白殊自己,此时里头的中衣都系得比白日里松,外头的道袍更是宽垮,甚至能露出中衣领子。
先前在青州时也是。大热的天,不轮值的东宫卫们都是单穿一件短褐,像薛明芳那样怕热的,还经常拉开领口半敞着胸。只有谢煐,领口比张峤和贺兰和还紧。
小黑给出ai的诚恳建议:“你可以要求他脱给你看,他应该会很乐意。”
白殊:“……”
晚膳端上来
,白殊将小黑放下地面,不动声色地顺手扯了下它尾巴。
两人同先前在青州时那样同案吃着饭,偶尔聊上一两句。或许是回到家里放松下来的缘故,白殊感觉气氛似乎比在青州还要舒适些。
饭后,冯万川亲自送来了谢煐说的那件月白氅衣,还抖开衣服伺候白殊穿上。
白殊有些吃惊地道:“原来殿下也有
氅衣啊,还是这种颜色的。”
除了太子礼服,谢煐穿的都是圆领袍,天冷时加的外套也是各式褙子。
却不料,冯万川一边帮他整理衣服,一边笑道答道:“这是特意做给楚溪侯的。这块料子是很久以前附属国献上来,先皇后只给先帝做过一身衣裳,剩下的一直收在库中。先前开库房取布裁秋衣,殿下恰好见着它,便让给您做一件。”
白殊眨眨眼,看向谢煐。
谢煐面上没什么变化,只上下打量完,满意地颔首,又问白殊:“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纹案,回头让人给你绣上。”
白殊低头看看袖子与衣摆:“不用了吧,我觉得这样就挺好。”
说完顺便看一眼谢煐身上的衣服,果然是暗绣着龙。
白殊没要求,谢煐也就没再提,起身与他一同出了门。
两人来到怀伤住处,见张峤正在陪着他聊天。
怀伤笑着让他们坐下,说道:“知道你们一路劳累,本不想今晚就叫你们过来。只是殿下明日便要上朝,还是得先了解一些这段时日的情形为好。”
谢煐:“先生请讲。”
怀伤目光在三人面上扫过,慢慢地道:“重要的事也不多。首先是,当殿下与曹御史的奏章第一次进京后,先前在府中闭门思过的宁王被放了出来,重新入朝。不过皇后的‘病’一直未有起色,后宫至今仍是皇贵妃在掌管。”
谢煐的,除了要求加固堤坝,主要内容就是平王欲杀灾民却引起哗变一事。
怀伤续道:“那份奏章应当是被压在政事堂内,直到这段时间殿下与三郎的治疫故事传回京中之前,外面都无人提过平王欲杀灾民。”
谢煐淡淡地道:“放出宁王,只是天子和中书令的默契交易,让中书令不要外传平王的事情。”
怀伤微点下头,接着往下说:“但青州与莱州的走私案太大,无法只压在政事堂。当时朝会上讨论,杜侍中与齐国公起了很大争执。
“齐国公的意思是,将一应人犯全部压回京里,由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司共审。杜侍中则力争派让钦差下去查,不能只看请罪奏章抓人,还是得有人下去才能查清楚。
“两派人争了两天,据说皇贵妃也去紫宸殿哭了两天,最后天子才决定派大理寺少卿去查。”
张峤斟酌着道:“派人下去查,就可以把责任下推,对平王避重就轻。不过,若是中书令与侍中争,还能理解一些,怎么是齐国公?天子该是有保住平王的意思,齐国公这次竟与天子唱反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