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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第1页）

燕锦衣一撇嘴，心道：&ldo;等我得胜归来娶了老婆，看谁还敢说我是小孩子!&rdo;

第四十六章英山侯一锤定音

燕家此时一片腥风血雨。

曾经拼命支持儿子的张氏早已哭倒在儿媳赵瑢的怀里。&ldo;楚清秋这个挨千刀的，这不是要了我儿的命吗?二郎啊，这桩婚事我们不稀罕，娘给你找更好的!&rdo;别看张氏悲伤的站都站不住，骂出来的话却是一点也不含糊。

&ldo;娘……&rdo;燕锦衣手足无措，大凡男人都这样，不怕父亲的拳头，就怕母亲的眼泪。

&ldo;娘，您别急，其实这是一件好事。&rdo;

张氏收住哭声，困惑地看着赵瑢，这个一向贤惠的儿媳是怎么了，竟然会说自家小叔去送死是一件好事?

赵瑢见大家都惊讶地看着她，笑了起来：&ldo;爹，娘，你们没发现楚相爷这是在给二叔白送功名吗?他只说要二叔投军便可，又没说一定要二叔上场杀敌，弄个不用上战场的差事不就好了?有相爷和爹爹一起照看，将来得胜归朝又怎么可能少了二叔的功劳?&rdo;

燕铁衣一听就明白了，这本来就是历朝权贵为年轻子弟攫取军功的一种手段，更卑劣者还有假造或冒认军功的，只是本朝久无战事，是以很久没人用了。而正因为战事稀少，朝中才会出现文臣压过武官的现象，要不然当初燕铁衣也不会被迫弃武从文，燕定北也不会总对楚清秋耿耿于怀。

身为圣上的心腹大臣，燕铁衣知道这次北征并非仓促应对，而是圣上从登基时起就开始酝酿的立威之举，可说是许胜不许败，只怕消息传开后便要有无数权贵为着自家子弟的前程各显神通了。但有掌控兵权的正、副枢密使楚相爷和英山侯在，又有谁争得过他家二郎?

&ldo;嫂嫂这话不对，我才不是为着白要……啊!&rdo;燕锦衣后面的话被他兄长掐断了‐‐敢跟他娘子唱反调?找死!

燕铁衣顺手灭了弟弟，朝着妻子抛了一个满含钦佩的媚眼，然后笑道：&ldo;是哦，是哦。都怪我一见楚妖孽就怒火中烧，竟然没有看出此中真意。爹、娘，你们就放心吧，二郎这是因祸得福啊。&rdo;

&ldo;楚相爷有这好心?&rdo;张氏想了想还是哭了起来，&ldo;不成!不成!战场上刀枪无眼，谁能保证不会有意外发生?&rdo;当年又有谁想过大伯燕安南会一去不回。&ldo;二郎，这功名我们也不稀罕，大不了让你爹……&rdo;

&ldo;够了!&rdo;燕定北突然一声大喝，屋里顿时安静得可怕，张氏的抽泣声也全都咽进了肚子里，一双泪眼直愣愣地看着丈夫，却是一句话也没敢问。

燕定北抬起头来，看着幼子，眼里的神色看起来很沉重，但又不像是暴怒前的预兆。

&ldo;二郎，你老实说，你想投军从征就是为着让楚相爷答应这婚事?&rdo;

燕锦衣黑着脸，一付受人诬陷的模样。&ldo;爹，儿子会是那种人吗?投军从征当然是为了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名留青史、光宗耀祖……&rdo;

&ldo;哈哈哈!&rdo;燕铁衣夸张地笑道：&ldo;二郎说的没错，这千军万马北上抗敌可不都是为了保家卫国、建功立业。所以嘛，只要人在军中，不管做什么都是在为国尽忠。&rdo;

燕锦衣没有看到母亲渐变的脸色，只是对兄长的故意捣乱很是愤然，说道：&ldo;哼，我就知道你们又要说我不懂事，当打战是玩耍。我都十八了，都要成亲了，还能是小孩子吗?爹，你要我做文臣，像哥哥那样整日道貌岸然，我哪做得到?让我一辈子给圣上看大门也不成啊。就算您跟哥哥能护我一世，我也不想做那样的窝囊废!&rdo;燕锦衣说完便撇着嘴，委屈欲泣。

目前衣食无忧、无需他想的生活他不能说已经深恶痛绝，但也隐隐起了厌倦之意，尤其是认识了沐春风之后，对方那种潇洒又充实的生活着实让他羡慕。

&ldo;谁敢说你是窝囊废?你……&rdo;燕铁衣着急了，生怕弟弟再说下去会伤了父母的心。可他心里也很是复杂，他们一家都想要护着年幼的弟弟平安长大，不愿他涉及任何危险。这样固然是为他好，可转而言之也不是为他好。如果换成自己，又会怎样选择?

燕锦衣说完也是忐忑不安，只是他想既然父亲是要他说实话，那他就应该说出自己的真心话，而不是因为害怕惹他们生气便阴奉阳违。

燕定北依然沉默，所以张氏也只能默默的哽咽，不敢抢先开口。虽然人后她可以向着丈夫任意撒泼，但人前却不敢有损他家主的光辉形象。

&ldo;大郎，二郎，你们俩跟我来。&rdo;燕定北终于开口了，说的却只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燕铁衣和燕锦衣互相对视，却发现对方眼里也都是茫然。这时，燕定北已经起身离去，两人不敢耽搁，忙也跟了出去。

&ldo;娘，爹爹这是要带他们去哪里?&rdo;赵瑢有些担忧地问道。

&ldo;唉，大概是去祠堂吧。&rdo;张氏虽然泪痕尚未全干，神情却已经恢复了冷静。

&ldo;啊，爹爹要罚二叔跪祠堂?二叔其实也没说什么，爹爹这又是何必?&rdo;

只是为了惩罚吗?张氏心里另有想法。二郎出生时夫妻俩都已是中年，自己还险些为此丢了性命，自然都是如获至宝。在那之后，丈夫对自己虽不说是百依百顺，却也比以前忍让许多，但毕竟不是百依百顺。

&ldo;唉，县主，明天陪我去一趟相国寺。&rdo;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那就只好去求佛祖保佑了。

赵瑢愣了一下，然后低下头，眼里滑过一丝感慨。

燕家祠堂里摆着几十个牌位，燕定北的视线落在最后一个上，上面的名字是燕安南，他的亲兄长。那是承乾五年的一场战事，敌对方正是契丹人，那一年他的兄长才十九岁，十七岁的他正在家中羡慕着兄长能够驰骋沙场。

燕铁衣兄弟看到父亲的眼神都知道他又想起了早逝的伯父，也都想到父亲很可能是在担忧燕锦衣会重蹈伯父的旧辙。

燕锦衣好紧张，要是爹爹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拿大伯的惨剧来劝慰他，他该怎么办?难道只能接受相爷的安排，躲在大军之后，当别人奋力杀敌时坐享其成吗?

&ldo;二郎，跪下。&rdo;燕定北收回视线，淡淡地说道。

燕锦衣扑通一声跪下，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咬住嘴唇，把他的不甘心全都表露了出来。

燕定北怎么会看不出儿子的心事，可他只是伸手指了指那些混合着肃穆和哀思的牌位，声音依旧低沉地说道：&ldo;从高祖跟随本朝太祖打江山开始，我们燕家历经七代，这七代人中有寿终正寝的，有战死沙场的，有因病或意外身故的，但就是没有一个贪死怕死、苛且偷生之辈。&rdo;

燕铁衣兄弟俩都奇怪地看着父亲，父亲这话是想告诫他们什么呢?

&ldo;二郎!&rdo;燕定北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ldo;你如果一定要投军从戎，爹也不拦你，但你要记住，咱们燕家的功勋都是祖辈用鲜血换来的，从没有靠着阴谋诡计占人便宜的事。不管你是为着女人也好，是为着功名也好，反正绝不能干出让人戳脊梁骨的事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