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和那小女孩面目清秀,与这女子颇有几分相似,宁怀璧心中便有了底。
把这两孩子叫来一瞧,少年顿时抱着妇人号啕大哭,&ldo;姨娘啊姨娘,你怎么这么狠心,竟要舍了我和妹妹而去?&rdo;
妇人也哭,&ldo;傻孩子,姨娘就是不想拖累你们,才自寻死路。若是我活着回去,夫人不待见你们怎么办?&rdo;
等这母子三人哭够了,宁怀璧才细细打听。
那妇人犹自不肯说,倒是那少年见他品貌不凡,诚实的道出原委。
&ldo;……原本我们也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只因父亲在任上突然病逝,姨娘只得带着我和妹妹扶灵回家。可父亲生前常说,嫡母善妒,容不得人。所以这些年来,竟是丝毫不敢将姨娘和我们兄妹之事告知。眼下回家,还不知会是怎样收场。可若不回家,难道任凭父亲的尸骨流落在外?况且我和妹妹也得认祖归宗啊!&rdo;
看这少年哭红了眼,宁怀璧也不胜唏嘘。
可清官难断家务事,这要怎么办?
倒是老于世故的焦老大顿时问道,&ldo;你爹既知你嫡母善妒,又为何要在外头安置你们?可是不喜她所出的子女?&rdo;
少年不好回答,只道,&ldo;我家本是诗书传家,可听闻嫡兄不怎么喜好读书,令父亲略有些失望。况且我父亲又是一脉单传,岂敢只指望嫡兄一人?&rdo;
焦老大一拍大腿,顿时懂了。
&ldo;你既有嫡兄,便是你姨娘死了,你嫡母也不会喜欢你们。尤其瞧你小子这一身文绉绉的书生气,又肯上进,只怕更加瞧你不顺眼。你若真想惹她不生气,办法只有一个‐‐分家!&rdo;
第72章归家1
焦老大提了个分家的建议,却见少年含泪道,&ldo;父亲素来为官清正,俸禄又多给家中嫡母收去,是以宦囊羞涩,并无积蓄。此次回乡,还是父亲同僚叔伯见我母子可怜,赠送了盘缠,才得以成行。可便是如此节省,路上已花去大半。而姨娘出身寒微,若是分家,必遭嫡母克扣,我们兄妹又年幼无依,往后何以谋生?&rdo;
焦老大一时给问住,不知如何作答,宁怀璧却不赞同的道,&ldo;这世上岂能事事尽如人意?你既想认祖归宗,就必得你嫡母承认。你若有些志气,索性就由着嫡母分家,哪怕只给你半亩薄田,总也不至于饿死。&rdo;
少年闭嘴不答,姨娘却是泣道,&ldo;大爷说的我们也明白。贱妾本就出身贫寒,就算是种菜喂鸡,又有什么做不得?只我家孩儿读书极好,老爷临终前千叮咛万嘱咐,万不可误了他的前程。一定要让他好生读书,方不堕我谢家门楣。若是让他去操持农事,纵是能勉强糊口,又有何意义?&rdo;
宁怀璧惊道,&ldo;你们是山阴谢家人?&rdo;
少年道,&ldo;不过是大户旁枝,我们这一支是早已迁到临海去的。&rdo;
宁怀璧刮目相看,&ldo;怪不得看你小小年纪便谈吐不俗,原来竟是名门之后。也罢,你我今日相逢,总是有缘,我就助你一把!&rdo;
让金墨取来笔墨,他很快写下一封书信。
信中自称,他在旅途中意外与少年结识,念其孝心,便教了他一些学问,算是自己半个学生。希望归家之后,谢家人能多加照拂。
那姨娘还没明白这一封信能有多大用处,可那少年待看清落款,却是感激涕零,顿时跪下,口称先生,要行拜师大礼。
宁怀璧原不肯受,可少年却道,&ldo;若先生不肯受,那我也不敢要这封书信了。&rdo;
金陵宁家,虽不比山阴谢氏鼎鼎大名,却也非浪得虚名之辈。况且宁怀璧还有新科进士这个金字招牌傍身,他只要把这封书信拿回去,嫡母就算再如何不喜,但族人总不至于眼睁睁看他母子被人欺凌了。
看这少年坚持,宁怀璧只得受了他一礼。可既然受了礼,也不能没有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