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个释怀间,浴月来了俊坛渊,只是缴着手指看着桑泽,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桑泽本就一颗心栓在御遥身上,看见浴月这个样子,只道御遥又不好了,急吼道:&ldo;何事快说,是不是阿御……&rdo;
浴月拽住已经奔到门口的少年,&ldo;殿下,圣上无事。只是今夜风雨倾盆,霜寒露重。圣上无力化气抵御,故而派我前来,让我向您要件御寒的袍子。&rdo;
桑泽呆了呆,&ldo;我随你同去吧!也可直接化出御寒之气!&rdo;
&ldo;殿下,圣上不想见你!&rdo;
&ldo;罢了!&rdo;桑泽笑了笑,化出一件淡紫色锦袍,递给浴月。&ldo;不管阿御有何事,得空便来告知我。&rdo;
&ldo;真的吗?殿下你不回八荒啦?&rdo;
&ldo;从三千岁那年,来了巫山,我便没想过要离开!&rdo;
此十日后,浴月果然又来了俊坛渊。桑泽自是高兴,问了阿御诸事。浴月知道:&ldo;圣上一切安好,那夜了盖着您给的袍子,睡的也很踏实。今日也是圣上让我来的!&rdo;
&ldo;阿御让你来的?&rdo;桑泽有些意外。
&ldo;圣上想喝甘华蜜,让我来取两坛!&rdo;
桑泽有些犯难,这百年里,阿御一醒来便喝甘华蜜。而他不过每年回来一两日,那甘华蜜酿制繁复,根本来不及酝酿。如今刚刚埋入土的十数坛,尚未发酵出来,如同清水一般,根本喝不了。想了一想,劈掌翻开一坛刚入土的酒水,凝了掌力催化,不过三四柱香的时间,清香四溢的甘华蜜竟出现在眼前。
浴月简直目瞪口呆,只喃喃道:&ldo;殿下,您……您真是……&rdo;
&ldo;快拿去交差吧,只是这味道不过维持一日时间,你一来需想法子让阿御务必于今日都喝完了。二来也务必想办法待阿御饮完此坛后,一月内别再想要喝甘华蜜这档子事。&rdo;
浴月又一次目瞪口呆……
然而不满一月,浴月带着阿御的旨意,第三次踏入俊坛渊。
桑泽先是高兴了一时,转瞬却是从未有过的恐惧,&ldo;阿御又想喝甘华蜜了?&rdo;
浴月摇摇头,斟酌了半天道:&ldo;圣上说,她使用灵力维持身体,实在虚耗的厉害,辟谷也无用了。让我来问一问殿下,可有吃的,她饿了!&rdo;
桑泽的嘴角凝出一个久违的笑意,道:&ldo;你先回散花殿照顾阿御吧,我随后便来。&rdo;
浴月惶恐道:&ldo;圣上尚无旨意,许您上巫山。您不怕她生气吗?&rdo;
&ldo;无妨!你且先回去便是。&rdo;
&ldo;如此我还是随您一同回去吧,我可惹不起圣上!&rdo;
桑泽看着浴月一副胆小怯懦的样子,心下却只觉好笑。浴月在巫山化世万余年,论血统在六合五镜中自是比他更亲近。
洪莽原传闻阿御御下甚严,座下臣子各个独挡一面,又谨守圣规,其实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阿御最是疲懒,连规矩都极少立下。六合五镜中现有的规矩多半是母神在时所立,巫山之上的散花殿中更是毫无规矩可言。
这浴月在殿中陪侍,阿御不嫌她晃来晃去烦琐已是大恩,根本不会去理会,何谈被她惹上。想到此处,便由着浴月留了下来,打下手。
不过半个时辰,香甜软糯的杏宵糍便做好了。浴月一边将点心装入盘中,一边吞着口水,眼巴巴地望着桑泽。
桑泽拿着一方锦帕擦了擦手,靠在椅子上:&ldo;里头还有两个,样子丑了些,便宜你了。&rdo;
浴月顿时喜上眉梢,直奔里屋而去,却被桑泽一把拽回,&ldo;如此没规矩!&rdo;
浴月顿了顿,吐吐舌头道:&ldo;殿下,难道您不觉得眼下浴月最好的去处便是呆在此处,安安静静毫无声息地吃上两口美食,吃慢一点,一直吃不完,这样方才最好。&rdo;话必将食盒递给桑泽。
桑泽瞥头笑了笑,从食盒里又分出两个给浴月,如此飞身跃上巫山之巅。
只是人到了散花殿门口,却生生顿住了脚步。他回身望着满天云霞,有夕阳浅淡的余光穿透云层倾洒下来。
在这样的白日斜影里,踏入散花殿,对于他来说已有百年之久。虽然对于他们这些有着数万年寿命甚至可以寿与天齐的上古神族,百年不过是流沙握于指尖的光阴。可是这百年时光,与他而言,却漫长的如同一生。于是此刻站在这个无数次曾魂牵梦萦的地方,他竟生出一点怯意。
竟觉得恍若隔世!
&ldo;是不是突然觉得不敢进来?甚至不知道该先跨哪知脚越过这道门槛?&rdo;随着声音的泠泠响起,逆光之中缓缓走来穿着一身绛紫色委地长裙的神女。
桑泽的记忆里,御遥喜着紫色衣衫,却大都是披风长袍,衬着她张扬倾世的容颜,让人只可远观,不敢近视。她极少穿这般柔和的纱裙,只是这样一穿,本就如画的眉眼里,风情妩媚竟是全部要流泻出来。偏她持了五分清冷,三分苦涩,两分离愁,浅浅道:&ldo;这滋味不瞒你说,百年来我到也真真切切的尝过。&rdo;
她立在门片,同桑泽隔了一道门槛,继续道:&ldo;我不敢踏进俊坛渊。怕你不想见我,怕你一看见我便只想躲开我。那样的话,我该如何去想,是你不喜欢我了,厌弃我了,还是你在怕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