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梁见空决定走这条线路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如同掉入油锅,他提议更换线路,但梁见空却坚定异常,他再提出异议只会引起他的怀疑,反正遇上程家的人他也不怕,大不了火拼。可奇怪的是,程家的人并没因此出现,他以为是吴巨安排出了漏子,正想侥幸度过,谁知他们竟被警察伏击。警察出现的那一刻,萧酒还没反应过来,只疲于奔命,眼看着要被警察的天罗地网抓捕,梁见空果断兵分两路,他知道机会来了,阿豹护主,一定会主动去当那个诱饵,而这个诱饵摆明了有去无回。他没想到这次的意外事件,还能帮他解决一个心头大患,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可现在回头看来,是福是祸,仅是一念之间。程家的人没有出现,警察出现了,最有可能的是他们把消息透露给了警方,而程然派人盯住了许轻言,一旦梁见空出了事,也好不让许轻言轻易救治。可眼下,萧酒已来不及细想,他忽然觉得自己愚蠢至极,程然心机之深,简直令人胆寒,他不该为了这点小便宜铤而走险。事到如今,在李桐和梁见空两尊大佛威压之下,他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口干舌燥,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大哥,我的命只有100万。”梁见空自嘲道,“我命大,被打个一枪也没关系,死不了,但阿豹落入警方手里,是死是活酒难说了。”就连许轻言听到这话,心中都不免为之一颤,更别说李桐,李家老大不轻易发怒,但凡发怒,绝不会轻易收场。萧酒脸上的横肉都颤抖起来,他咬着牙,举起双手,对天发誓:“二爷,我要是有对木子社半点不忠不义之心,定遭天打雷劈!”“好,这是你说的。”李桐突然站了起来,周身散发出来的恐怖威压,重重压下,许轻言甚至清楚地看到萧酒因为恐惧,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梁见空忽然道:“波仔,你带许医生到三楼休息。”这个叫赵文波的年轻人很干脆地带着许轻言上楼,来到三楼最里头一间房,机械地说道:“关好门,不论外面有什么声音,都别出来。”许轻言进了屋,关上门。回身打量了下房间,简陋得很,就说那张最完好的床,床背的皮面上被撕开一个大口子,掉出团团灰色的棉絮,像是随时会爬出什么恶心的虫子似的,而床罩上更是积着一层灰。许轻言皱了皱眉头,猛然听到楼下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这里隔音效果不好,这声声凄烈的喊声不绝于耳。她的缩在墙角坐下,捂住耳朵,静静地发起呆,但楼下每发出一个声音,她都不由自主地抖一下。也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她几乎要昏睡过去,突然响起了敲门声。许轻言一个激灵,立马清醒过来。赵文波在外头说:“许医生,二爷要见你。”另一边,梁见空的房里,李桐靠坐在沙发上,目光沉沉地看着梁见空。梁见空躺在床上,半闭着眼睛,刚才他在兄弟面前不过是强撑。李桐知道他还醒着:“你这次的失误有点大了。”梁见空疲惫地睁开眼:“是我没算到警方的线报这么准确。”李桐慢慢道:“最近,事情出得太频繁,去年开始,大型交易都没成过,这次还折了阿豹,没了萧酒,你受伤也太频繁,出头太狠,不是好事。”“大哥的意思是?”“那个曹劲一直盯着我们,最近还是蛰伏一下,别让程然钻了空子。”“嗯,我也是这么个意思。”“还有,你的那个医生,你这么保她,是为什么?”“大哥,你多想了,她是个很单纯的人,也只是我的医生。”“只是医生吗?如果,我要让她正式入社呢?”所谓正式入社,便不再是现在做个医生这么简单,也要为李家的生意出一份力,这就意味着,许轻言的手,不可能这么干净了。李桐一动不动地看着梁见空,梁见空亦是神色自若,不退一步:“如果,我不想她入社呢?”李桐目光骤然凌厉:“你对她动心了?”“她只是我的医生。”梁见空无奈地笑了笑,“大哥,我有点迷信,救人命的医生,我希望她的手是干净的,别沾上了什么晦气,反倒害了我。”李桐静默片刻,他对这个二弟向来信任,所以,他的要求,李桐基本不会拒绝。“如果你哪天铁树开花,记住,要么搞定她,要么离开她,别在女人身上栽跟头。”“我心里有数。”“我看那个许医生,聪明得很,你心里光有数,是搞不定她的。”“……”作者有话要说:梁二爷:大哥,还能不能好好做兄弟了。李桐看到自家二弟终于脸色有所变化,满意地起身:“休息吧。”许轻言刚要敲门,李桐突然开门,从里头走了出来。他的气场又沉又强,许轻言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给他让开道。李桐停在她面前,打量了她一眼:“见空精神不太好,请你多照看。”许轻言低着头:“这是我的职责。”李桐多起初并未对许轻言上心,梁见空做事之小心,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没多问。可今天亲眼所见,这个女医生秀外慧中,心思细腻,洞察敏锐,确实让人无法轻视。自家二弟一直以来自视甚高,但碰上这个女医生,估计讨不到好。许轻言察觉到他的视线,并未回应,默默等他看够后,才进屋。梁见空屋里的条件比她好不了多少。他正靠在床头,见她进来了,稍微直身子。即使在这样艰难的处境里,他也不显得落魄。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桌面:“刚到的血袋。”许轻言立刻问道:“血型对吗?”“放心,不是第一次。”许轻言拿出一套新的试管、针头,用止血带扎紧手腕,找准静脉,涂上碘酒,再用酒精棉球细细擦拭。梁见空斜着头,安静地看她轻握着他的手找血管,他的手因长年打架,留下不少伤疤,皮肤也粗糙,而她的手,十指修长,肤色白皙,就连指甲盖都晶莹圆润,两只手是鲜明的对比。她低头专注手上的活,短发长长了些,过了耳垂,被她夹在耳后,显得很乖。替他输上血后,许轻言略一抬头,对上他沉沉的目光,他好像已经看了她有一会,许轻言有些被惊到,心跳没来由地不正常起来,但她向来不太外露情绪,很快找来体温计,在他耳侧量了下。他的手,烫得吓人,连她都觉得有点热起来。体温计显示的数字也同样吓人,许轻言不由皱眉。见她一脸严肃,梁见空问道:“怎么,温度很高?”“你自己感觉不到?”许轻言没什么好气。梁见空无所谓道:“是有点热,过两天就好了。”许轻言忍不住说:“你现在每一次受的伤,都是在折自己的寿,不是每一次都能熬过去的。”梁见空笑了笑:“哦,多谢许医生关心。”许轻言怔了怔,意识到自己多言了。梁见空并不值得她关心,但今天发生的事,她也不得不承认,要不是梁见空罩着,她无法轻易过关。实际上,她也觉得有点奇怪,如同之前在日本人那次,她和梁见空事先并无串通,却能很快就对方的想法心领神会。今天,当赵文波说她的手机没有问题的时候,她立马意识到,梁见空替她掩盖了,而他这番态度,除了是维护自己,更是将矛头隐隐指向萧酒。联想到与萧酒的数次交锋,以及阿豹的现状,许轻言很快想明白了。梁见空的目标是萧酒,但他作为上位者,在事件不明朗之前,不能有个人的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