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秒钟的时间,许轻言眼前的世界是定格的。梁见空就在她面前,可能就只有四五步的距离,他身上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戾气,如同一道冲击波,震得日本人惊慌失措,也让从未见过这种场面的许轻言再也无法控制全身的肌肉,像是被丢进极地冰河里的活死人一般,她的每一根汗毛都在发抖。恍惚间,脑中一片空白。而她还未意识到自己的恐惧时,场面已然爆发,梁见空压根没说一句话,所有人都动了起来。然而,梁见空的人加上王玦的人,日本人哪怕再厉害,也插翅难飞。谁他妈跟他说,梁见空是温和派,不会轻易动手,又是谁他妈说,王党和木子社关系不好,绝不会多管闲事!龙崎要吐的血,三升都吐不完,他们家的势力并不足以在梁见空面前抗衡,但他怎么都没想到,梁见空二话不说,直接带头就干。这跟之前预计的完全不一样啊,这完全没有跟着套路走啊!而他最后的那张牌还握在他手中。许轻言被人揪着头发,半仰着头,她一声都没吭,纤细的脖颈被完全暴露在众人面前,尖锐的灯光下甚至能看到里面轻微跳动的颈动脉隐隐透出诱人的青紫色。龙崎沾血的手托起她的下巴,仿佛只需稍一用力,这纤弱的脖颈就能被折断。这个时候,她口中的填塞物早已经被拿开了。日本人想要让她求饶,但她却一言不发,只是望着眼前的人。梁见空在这个时候,才把视线移到她身上,目光交接的那一瞬,许轻言忽然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呼救的声音。他的眼神太冷了,没有一丝感情,她根本无法将眼前这个人和前些天跟她一起吃饭,看音乐会的那个人联系在一起。龙崎的手非常用力,许轻言觉得自己的脖颈弯曲到一个诡异的弧度,而他另一只沾血的手正掐着他的喉管,让她呼吸困难,头脑也渐渐缺氧。一通混乱之后,龙崎的人手都被拿下,只有依田还捂着脖子跪在地上不知死活,站在他旁边的翻译直接被吓晕了。这种小场面,梁见空见过太多了,他不当回事似的叫人拿了把椅子,施施然坐下。王玦也有一会的愣神,她也没想到梁见空会动手,这个男人已经很久没有出手了,一来是他根本不需要,自有人替他解决掉麻烦,二来是根本没有人值得他出手,然而今天,在猝不及防的时刻,他竟然出手了!王玦站在他的身旁,笑吟吟地看着龙崎,还有他手里的许轻言。梁见空嫌弃地丢开玻璃片,冲地上不省人事的日本人抬了抬下巴:“把他的翻译弄醒。”阿豹立马叫人给那日本翻译浇了桶冷水,梁见空耐心地等他醒转,顺便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地上的人哆嗦着醒过来,然后有些茫然地朝四周看了看,在看到梁见空的刹那,猛地打了个激灵,从地上爬了起来。梁见空抬手指了指龙崎,示意他好好翻译,然后说道:“难道你们以为我会好好跟你们周旋,聊一聊u盘在哪里,试用剂在哪里,或者跟你谈谈赎回一个人要开多少价?”待龙崎把这段话听明白后,一晚上阴沉的脸终于有些绷不住了:“你竟敢,竟敢动手!”梁见空冷然的目光向四周扫了一圈,嗤笑道:“各位,听听,有人在这里怪我们把他们打疼了。”周围人有的暗暗发笑,有的张口大笑,全是□□裸的嘲讽。梁见空也笑,随后身子微微前倾,带着的挑衅口吻说道:“兄弟,我们这儿,当然先要以武力说话。没错,我打的就是你。”从他这般不辱斯文的形象下说出,没错,我打的就是你。许轻言终是相信,天下乌鸦一般黑。而龙崎已经在暴走的边缘,虽然他克制的性格没让他立即爆发,但他不由自主加重的力道,几乎将许轻言从地上临空提起。再这么下去,她会因为窒息而亡。“好了,武力我们比试过了,智力嘛,我给你个机会。”梁见空像是没看到许轻言痛苦的样子一般,还是徐徐道来,“你说她是我的人,可以,让我跟她对峙,你拿出点实在的证据。”“哼,现在你跟我讲智力了?”龙崎像是恨不得撕裂梁见空的喉管,阴狠地说道。梁见空笑了笑,一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样子:“我们都是现代讲文明的人,打打杀杀不过是我们的副业。”龙崎:“……”许轻言:“……”王玦:“……”全场:“……”作者有话要说:梁二爷:好久没动筋骨了,今天就破破例。梁见空真的是毫无紧张感,哪怕这里已经有人濒临死亡,哪怕空气里充满了血腥味,哪怕,许轻言快要撑不下去了。“你总要让这位小姐喘口气。”龙崎终是稍稍松了手,但依然将许轻言控制在自己手中。许轻言得到一丝空隙,立即剧烈咳嗽起来,整张脸因为缺氧,又突然获得生机而涨得通红。梁见空冷傲地说:“首先,这位小姐,不是我们的人。”龙崎诡异一笑:“是吗,可我听说,这位是你贴身医生。”王玦不由挑了挑眉,看向许轻言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思。梁见空笑了:“贴身医生?能近我身的人还没出现。”龙崎忽地收了笑容,从衣袋里掏出几张照片撒在梁见空面前。梁见空翘着长腿,随意朝地上扫了眼,是上次两人夜市偶遇的照片,只不过看上去他们交谈得挺愉快,还靠的挺近。“这就是你的证据?”梁见空一副你他妈白痴的眼神,“这只能说明她可能是我的女人,但不能说明她是我们的人。”“这有区别吗?”龙崎此言一出,连带着周围都是你是白痴吗的眼神齐齐射来。众所周知,梁见空是个非常非常非常谨慎,谨慎到狡猾的人,别说跟他有桃色绯闻的女人寥寥无几,想要在这上面找茬,根本无从下手,就算有那么一两个捕风捉影的,也不可能渗透到社里。想要被梁见空选中带在身边,还要在社里有位置,还要是个女人,呵呵,木子社的老大李桐如果知道了,肯定拍案而起,你倒是给我带一个来啊,我家二弟生活太枯燥了,是该找个女人滋润一下了。日本人说出这番话,当然是有所准备的了。“如果她不是你的女人,为何,在她近过你身之后,你没有杀了她?”龙崎带着残忍的笑意问道。梁见空有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规定,任何人都不得近他的身,所以,他也一直没有固定的私人医生。他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没女人爱慕,一开始确实有女人对他想入非非,想用肉体引诱这位一手遮天的李家二爷,但当第一个女人、第二个女人无故消失后,再也没有人敢在梁见空面前使美人计了。所以,许轻言能活着,是个奇迹,这个问题,就连阿豹也很好奇。“近过我身?”“梁二爷前段时间差点丧命,不就是这位救了你吗?”梁见空没有马上回答,但他这一瞬的沉默,像是默认了一般,但阿豹知道,梁见空的沉默意味着什么,他的手心不由渗出冷汗。梁见空的表情没有一丝松动,龙崎自以为说出这话后,对方好歹会露出个惊讶或是愤恨的表情,然而,什么都没有。但是,这句话却让木子社里的人感到惊讶万分,更别说,这里还有外人。王玦,王党的人,心思各异,神色各异,但有一点是一样的,所有人心头都涌起一个疑问,许轻言是什么人?“救我?你从哪听来的小道消息。”没错,梁见空在尼泊尔遇袭的事被狠狠压了下来,知道的人不多。那么,日本人说出这样的话,是要挑明身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