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儿看看干干净净的厚地毯,叹了一口气:“起来吧。是我刚才不小心滑了手。”
她随口一句话,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一屋子的宫人全悄寂无声。包括小照子在内,看向沐儿的眼神却都有些不同。
昨日夫人为了救全福,亲自跟慎刑司的人求情,又为了大家伙儿,自请罚了一年的月银。大家伙私下可没少说夫人好话。
刚才的事,就是最和善的主子,就算不责骂推责,也绝不会把错儿自个揽身上。
趴在地上的宫女,眼里都是泪花儿。
她当初被分到临华殿,都是因为没钱上下打点。可谁能想到,这临华殿的日子会那么好过。都说沈夫人身份低,没什么前途。可是在她心里,夫人处事却比那些个贵人,不知道高贵多少。
她暗暗擦了泪,站起身,用绢子托着,从小照子手里接过那匹布。悄悄地退下了。
对于这奇怪的沉默,只有沐儿跟流采没在意。她们俩互相看了一眼,都在担心——承恩侯这事,到底会怎么收场。
却说曹家昨日回了家,先一家子抱头痛哭,在家里关上门,不敢骂太子,骂安平伯又无意义,便把沐儿骂了个透。
末了,平阳侯骂自家夫人:“你那个姐姐外甥女儿,怕不是个傻子。这沈氏得宠,便是瞎子也瞧得出来!偏害得咱们三儿跟着那沈九作对。如果老三的腿好不了,老子把你的腿也给打瘸了。”
平阳侯夫人知道自家男人脾气,向来说到做到。屁都不敢放,只能埋着头哭。
那边派出去打听的家人也回来,说是崇仁坊没有人要卖房子。更何况现在大节下,就算要卖,也要等过了节。只有一家,也是子孙不争气,虽说愿意,可要价开口就一万,还不算家具。又说他们家的家具都是祖宗留下来的好东西,也要折价五千。
平阳侯一听这是翻了个番儿,气得没法子。便揪住夫人:“这事都因你那姐夫家而起,咱家小三儿断了腿,没找他们赔银子就不错了。这买宅子的钱得他们出!”
平阳侯夫人待要不去。她婆婆举起拐杖就往她小腿上狠狠来了一下,哭天抢地地骂起来。说这陈家送了女儿进宫,他们这边,好处没捞着半点,倒是孙子断了腿,儿子丢了官,阖家上下还要凑银子赔钱。
平阳侯夫人无法,第二日,只得收拾收拾,往陈太傅府上来。
她半瘸着腿,进了府,就见府里干干净净,该贴春联的地方也都贴着喜庆的春联,可是这满府的下人,没半个脸上带着笑。
正满心狐疑,就被请进了内房。就见陈太傅夫人满脸浮肿。姐妹两个各怀心思,寒暄半天,平阳侯夫人“扑通”跪到陈太傅夫人跟前,就提了银子的事儿。
陈太傅夫人一听,气得当场站起身,就给了她一大耳光,骂道:“当初就不该求了老爷,费尽心思把你家那个歪心烂肠的小子塞到锦文去!如今,我们家上上下下的脸面全赔进去了还不够,你们还有脸上门来要钱!是我叫你们打到安平伯府上去的不成?!”
平阳侯夫人当下就不干了。扑上去,双手一张,长长的指甲就往陈太傅夫人脸上划去,两个扭打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