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可能!没有吸收那么快的毒药。都是骗人的!&rdo;我大声讲,轻而易举的挣出自己的手腕,舀起一勺水就要灌。
他的手臂很软的抬起来,我却无论如何灌不下去。黑紫的嘴唇,还有七窍慢慢涌出的黑色血线……
&ldo;来生……我一定做个好人……娶你……过日子……&rdo;他断断续续的说,面皮逐渐变的青白,&ldo;江南……带着墨墨……我的……家乡……桃花村……&rdo;
我手忙脚乱的擦着越来越多的黑血,哭着说:&ldo;不去!我不认路。你不能走,你要教墨墨武功,你是他爹,你要保护他,你要保护我们娘俩不受欺负!&rdo;
他的眼睛倏的一亮:&ldo;真的?我……我是墨墨的‐‐&rdo;
我拼命的点头,他的眼睛闪亮的可以透过朦胧的泪眼,直直的照进我的视网膜。欣喜的,欢快的,愉悦的,好像一首哈利路亚在我的世界唱响!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
渐渐的,他的眼神黯淡下来,&ldo;我是墨墨的‐‐&rdo;最后一个字卡在最后,他的喉咙滚动了两下,裹着血腥,吐了出来,含混着,我始终没有听见。
&ldo;爹!你是墨墨的爹啊!&rdo;我听见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声音。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刚才他们还势不两立的玩儿着轮盘赌,刚才女人还恨得他牙根儿痒痒,刚才还有一杯最像毒水的茶杯递给他,但是当他真的死了,这个女人却放声大哭。这世界太不可思议了!
我好像分成两个人,一半状似解脱‐‐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眼前的一切;一半在痛苦中挣扎‐‐似乎没有出来的迹象。
这就是我吗?
黑色铺天盖地的冲过来。一抹刺眼的亮光中,我看见一个人的脸。
终于,那解脱的一半也被拽回红尘。
&ldo;夫人,夫人!&rdo;宛芳颤抖的声音飘进耳朵里,我才看见眼前死去的终究死去了,活着的依然活着,没有奇迹,没有梦,没有……什么都没有!
&ldo;下去吧,让我静一静!&rdo;我坐在床边,手帕上已经满是腥血,剩余的一点白色的角落,慢慢的擦拭着洛玉箫脸上凝结的血痂。
&ldo;亏你笑的出来。害我这么惨,你怎么笑得出来?&rdo;
哭哭笑笑,我自言自语,没有意识。
&ldo;红锦。&rdo;
是谁?抬头看,有人点亮蜡烛,幽光里,杨不愁拿着一封信站在我面前。
&ldo;出去!&rdo;
&ldo;红锦,这是洛大侠留给我的信。真没想到,他竟然安排在过了子夜才送来。&rdo;杨不愁不理我,径直说着。
人都死了,搞那么神秘做什么。
&ldo;他什么都告诉我了。青月做的事情,太过分了。他要我保护好你。&rdo;
我看看他,又看看静静的躺在床上的洛玉箫:&ldo;那你打算怎么处置纪青月呢?&rdo;
&ldo;这……&rdo;杨不愁一时无语。
&ldo;出去吧,让我安静一会儿。&rdo;
洛玉箫的脸白白净净的,嘴角噙着凝固的微笑。淡红色的疤痕穿过半边脸,好像调皮的天使不小心摔破了似的。
人不能太纯粹的,不能太固执,不能太自我,不能……不能!
郊外,青山,白雪,黄土,石碑。
我抱着墨墨立在墓前,灰烬在风中飘扬。腊月二十九,还有一天就是年夜了,想不到,我和墨墨会在这个时候送别这个男人。
&ldo;这是洛大侠的剑。留着做个纪念吧!&rdo;杨不愁双手捧剑,
&ldo;谢谢,不过,还是将军代收吧。&rdo;我抱着墨墨,不看那物件,眼睛凝定的地方是一片虚空,&ldo;我只想墨墨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有没有它并不重要。洛玉箫留给我们娘儿俩的已经够多了。&rdo;
&ldo;这个‐‐,金钱乃是身外物,何况墨墨一个男孩子,总要学些本事。&rdo;
&ldo;不,除了金钱,他还留下教训。我会教给孩子很多教训,做人不能那么纯粹,太傻了!&rdo;
杨不愁默然,半晌才说:&ldo;我……很佩服他。能做到‐‐不易。&rdo;
沉默,风在林梢穿过,他是不是回到天国,传信来告诉我一切安好,勿念?
转过身,远远的站了一个人。
她的脚步依然轻盈,白雪上几乎没有痕迹;身姿依然优雅,只有衣摆微微的在风中摇曳。
&ldo;他是个傻子!&rdo;纪青月走到我跟前喃喃的说,&ldo;像你这种小偷强盗根本就不值得他这样做。&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