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安静,直至邵林文的身影渐远,舒萌紧绷的身体才缓缓松懈下来,凑到病床前握紧邵岚的手。“院长妈妈,您有话对我说?”舒萌轻问。“萌萌,你老实告诉院长妈妈,你和林文最近是不是闹别扭了?”邵岚泛着精光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舒萌,即便是病了,也丝毫不影响她的沉着睿智。“院长妈妈,您别担心我们,先治病养好身体,有什么话我们以后再说。”舒萌努力挤出一抹浅笑,轻柔道。“以后?其实我担心的就是……这次离开后,有些话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邵岚的手微微颤颤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彩色照片。当目光落到那张照片上时,舒萌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虽然她已经有好些年没有看见过这张照片了,可是当邵岚从口袋里掏出来的这一刻,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它。“院长妈妈……”舒萌看着邵岚那只朝着自己伸来的微颤大手,她的声音也不禁跟着颤抖起来。“萌萌,这张照片院长妈妈不能帮你保管了,还是你自己收藏起来吧,也许有那么一天,还能在茫茫人海里遇上也不一定。”邵岚冲她微笑,示意她从自己手里将照片接过去。舒萌白皙纤长的手指,几次欲伸出却在最后关头收了回来,她干脆把脸撇开,倔强的抿了抿下唇:“这张照片还是由院长妈妈保管着吧,等你回国的时候再交还给我。”“傻丫头,你是怕院长妈妈回不来了,所以故意给下达任务,是吗?”邵岚看着长大的孩子,哪能猜不出她的心思,这丫头是怕她死在了异国它乡。“院长妈妈,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孤儿院的孩子们都离不开您。”舒萌最终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她却一直极力隐忍着。“好!院长妈妈一定会加油!我还想亲眼看着你穿上婚纱,成为我的儿媳妇呢!”邵岚低声轻笑,看见舒萌低垂下眼睑,暗暗的擦拭着眼角。送君千里,也终有一别。舒萌远远的望着天空远行的航班,心中默默祈祷,希望院长妈妈手术能够顺利成功。……刚过完周末,崭新的一周又开始。舒萌走在上班的路上就在想,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明天应该是霍天擎回国的日子,或许她应该先发制人,主动到他公司去找他谈。顺着熟悉的林荫小道,舒萌已经走到了幼稚园,小朋友们晨练结束已经各自回到班级去吃早餐,她远远的看见走到楼梯口的左子墨正朝自己挥手,还毫不吝啬的献上飞吻一枚。忍不住笑出声来,大早就收获小美男飞吻一枚,舒萌的心情瞬间变得更加明朗起来,却就在这时,听见园长办公室门口有人唤她——“舒老师,你过来一下,有你的电话。”舒萌微微一怔,找她的电话怎么会到园长办公室里,莫名感觉到一股诡异的气息,怀着各种忐忑缓缓走向园长办公室。“左子墨和左子晴是你班上的学生吗?”王园长开门见山,面色肃然。“是……是的。出什么事儿了吗?”舒萌只感觉自己的心跳变得更快了,她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却又有点害怕知道。“学生家长打电话来投诉了,说要你亲自回电话过去!你先和我说说,你有没有把别人家的孩子怎么样?说实话……”王园长一本正经的问。“王园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两个孩子是我班上的,我疼爱他们都来不及……”舒萌一下子就急了。“小舒老师,你也别激动,我也就是先找你问情况,听说左子墨和左子晴那两兄妹的家长不太好惹,我也是担心会给幼稚园带来什么麻烦……”王园长皱紧了眉头,其实舒萌的基本情况她也多少了解一些,人品是信得过的,而且在幼稚园一年多,孩子们个个都喜欢她,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投诉的事情。“王园长,我明白您的意思,您也是担心幼稚园。其实想弄明白这事儿也不难,您把左先生的电话给我,他不是要让我给他回电话吗?我拨过去问个清楚。”舒萌现在冷静下来,也突然一下子想明白了。“对对对,你先回个电话过去,听听左先生怎么说,听说他是个律师,一会儿你和他说话的时候,一定要格外小心,可千万别让人逮着把柄。”王园长顿悟,赶紧走到办公桌翻查号码。律师?舒萌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以前在电视里见过,那些做律师的人最喜欢动不动就给录音,还真得小心些才是。早恋按着手里拿到的手机号码,舒萌拨通了对方的电话,没想到电话还没有人接听,就已经有语音提示说,进入了自动计时收费中。舒萌小手一颤,站在对面的王园长不明所以的看了她一眼,还没等舒萌来得及解释这事儿,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磁性好听的男人嗓音。“我是左炎彬律师,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我……我叫舒萌,是左子墨和左子晴同学班上的美术老师,听说左先生有事找我。”舒萌一手紧捂着胸口,好不容易让自己紧张的情绪渐渐放松下来。“舒老师?很高兴你能这么快回电给我,说明贵园的办事效率还不错……”左炎彬沉稳的语气发生了细微的变化,语速和语调比刚才公式化的口吻多了几分轻快。“呃……左先生,是我做错什么了吗?”舒萌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今天我有两个问题想和你谈,或许只能算一个问题。”“您请说。”舒萌刚刚落下去的心,这会儿又紧张起来,被学生家长约谈的任课老师,她可能是全园第一人吧!“是关于我儿子左子墨的,你察觉到他有早恋倾向……”“早恋?这怎么可能?他还那么小……更何况,在我的课堂上,也没见过他对哪个女生特别亲近。左先生,我觉得您的这个猜测……太离谱了!”舒萌原本是不想说最后一句的,可是她实在是忍不住,因为带兔子二班已经有一年多了,她一次也没见过左先生来幼稚园接送过自己的这对儿女,今天莫名其妙一通电话,竟然说自己的儿子早恋,这真是亲生的吗?“那我就再说说第二件事情,就在上周五的晚上,我发现家里所有能看见的日历,红色的标志的双休日,全部被涂成了黑色。这件事情……又是子墨干的,他说是你告诉他,红色代表休假日。”“没错!日历上的红色标记代表法定休息日,这个是我告诉学生,可是我并没有让他们把红色涂成黑色呀!”舒萌又是一愣,她好像有点儿明白左先生为什么钦点要让她回电话了,大概以为这事儿是她这个美术老师教孩子们的。“你为什么不想想,他为什么要把红色涂成黑色?”“为什么?对呀,他为什么要把红色涂成黑色?正常情况下,人们的思维不是应该想把黑色涂成红色吗?”舒萌这会儿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想想确实有些蹊巧离奇,这不正常!“很简单,因为他想一周七天都来幼稚园。”男人俨然一副律师口吻,就像是铁证如山摆在了面前似的。“可是……这不科学。”舒萌还是觉得不可能,贪玩是孩子的天性,她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孩子想一周七在都上学的。“就这样想想确实不科学,可是如果再接合前面我们提到的问题一,谜底就解开了,因为他早恋了,所以他想一周七天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左炎彬的口吻果决而平静,还真像一个辩护律师在法庭上做出结案陈词。突然,舒萌脑洞大开,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左先生,你不会是想说……您的儿子早恋的对象……是我吧!”“这话我没说,可是舒老师你自己说的,既然你能有这样的意识,说明你也察觉到了什么,看来我们今天的谈话没有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