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七岁后,他就再也没坐过旋转木马。以前言恒是自由职业,时间多,喜欢带他去游乐园。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儿,玩得最多的无非就是碰碰车和旋转木马。
旁边响起两声干涩的钢琴声,来自于路中央卡通雕塑脚边放着的一架钢琴。原本是游乐园花车活动开始时,工作人员用来演奏的钢琴,此时被一个几岁大的熊孩子爬来爬去,发出嘈杂的响声。
熊孩子的妈妈站在旁边,邹翔走过去对她说了什么,她把熊孩子抱了下来。
言野看到邹翔翻进围栏,坐到钢琴前,修长的手指从琴键上划过。
这破钢琴连调子都没校准。
“上次从市里回来,我有去琴行练过。这次又让萧彩帮我恶补了一下,还是不专业,你只有将就听了。”邹翔看了他一眼,对他露出一个笑容,接着流畅的音符从他指间流淌而出,“生日快乐。”
人生的旋转木马。
简单版的那种。
言野觉得眼眶在发热,他走进一步,邹翔正专注地盯着黑白琴键。指法僵硬甚至可笑,生疏的技法甚至无法弹出音律中包含的感情。但是他还是觉得,即便是那些被不小心挂到的杂音,都令他印象深刻。
身后旋转木马的背景音乐似乎成了与之交响的和弦,在昏黄的光影下,钢琴前的少年眼中流露的情感让他呼吸为之变缓。
言野也翻了进去在邹翔身边坐下。
坐垫被太阳炙烤了一整天,到现在还释放着余温。
他像上次在书店的琴行,从后一个小节接进去。只是这一次,他没有越俎代庖,只作为修饰的和弦,让这首原本忧郁又单调的简化版变得华丽了许多。
不少路人被吸引过来,在一旁驻足欣赏,还有人拿出手机给两人录像。
圆舞曲终了,身后的旋转木马也配合地停止转动。
“怎么样。”邹翔问。
“难听死了。”言野说,“我加入后美感直接提升百倍。”
“对了,上次我问你,这首歌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我现在知道了。”邹翔笑着转头。
“你百度了?”
“这首曲子的旋律就如同人生,像旋转木马,上上下下起起伏伏,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轨道上,一直向前。”邹翔说,“自行领悟的。”
他小心地握住言野还放在琴键上的手。
“我的轨道也许永远不能和你的交集在一起,但是我会一直跟在你身后。”
“酸得要死。”言野快速地用手背揭过眼角,“你追不上我就停下来等你,哪儿这么多屁话。”
邹翔呼吸一滞,睁大眼睛:“你什么意思是不是”
“钢琴上那两个,快下去!”有巡逻的保安赶过来,“这是工作人员专用的,别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