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依依死了?”陈锦州嗯了一声。舒曼深吸一口气,手指点了点那个背影:“那李三达呢?”“逃了。”陈锦州神情严峻。舒曼抿了抿嘴。陈锦州继续说道:“这是我惹出的事情,所以……”“我知道。”舒曼平静地收好报纸,一个人陈锦州走后,时好时坏的领导人终究没有挨过去。舒曼后来得知,时间上已经比历史推迟了几个月,也不知道是哪里出现了的问题,但大体上许多事情依然引着历史的轨迹前进。数字班也被粉碎了。一夕之间,似乎连空气都变得不一般。在陈锦州回来之前,徐老就来告别。这也是舒曼,第一次独自面对这位老人家。他回去后,就是去干休所呆着,若是愿意的话,去疗养院也是可以的。这些都随他选择。徐老最后还是选择去干休所。毕竟那里离某些权政中心更近一些,他这么多年不只是培养了陈父一个子辈,总想着年纪大了,好歹也帮着其他人看看。不像舒曼是后面来的,知道往后的历史,真的一切都开始往好地方向发展。祖国会越来越强大,那些出去的人绝大部分也毫无怨言,义无反顾地投身回来,就是为了报效祖国,发现经济。面对老人家不小声流露出来的那些,舒曼并未任何表态,只是认真地倾听,最后再离开的时候,以小辈的身份为他准备了一些路上用到的吃食和生活用品。哪怕这次来接徐老的是军方的人,一路上自然有人安排无忧。但陈锦州不在,作为目前最为亲近的身边人,应该做的,舒曼绝不会落下。她不能因为数字班倒台,历史似乎真的走上正轨了而掉以轻心,反而越是这个时候,越是残余势力在苟延残喘地最后一击。在这个时候,陈锦州想要追击到李三达就变得有些困难和麻烦。那些人知道如何利用这些人,毕竟这个时候不再蹦跶一些,以后迎接他们的不是死亡就是无止境的牢笼。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年二十八了。上海那边,已经不只是拍了一个电报,电话也打了两三个。这一个年,陶校长由陶主任陪同去了京城。也许是最后一次,孟主任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临走前找了舒曼,把年前开学的一些事情交代给她,暗示她可能不能如期赶回来。舒曼答应了,但同时也不能保证她会一定在开学前赶回来。日子一天天过去,越是临近过年,她反而一下子想开了。没曾想,时隔许久出现的陈锦州,手里拽着火车票,迫不及待地拉着舒曼前去火车站。是够着急的。也必须着急。舒曼看着离出发时间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钟,有些无语。陈锦州也有些兴许,他本该是昨天到哦的,这样不但可以洗去一身尘土,还能搂着小姑娘香亲香亲后再吃上一顿热饭。“海东出事了,我临时转了个弯。”就是这一转弯,让他后面的时间变得紧凑,差一点就真的赶不上火车了,小姑娘肯定不怪他。但他没办法心安理得地去这么想。“他不是……”不是任务都被人均摊走了嘛,张建设拿了小头,剩下大头其他人分一分,总是都能吃到一块肉的。这要是在孟家从前还妥当的时候,肯不会这样。少说里面有一小半是必定到孟海东头上,剩余的,他也能捡皱几个任务。忘记说了,因为四人帮粉碎的事情,在京城的一部分人被带走。其中就有孟老爷子和孟川流。后来孟川流出来了,但孟老爷子和孟家是真的废了。徐慧当时就和孟川流离婚,最后跑到东北来。孟海东自然地接受母亲。为此尚盈盈没少埋怨,可她再不满也不敢往大里去闹,同样出事的还有尚家,比起孟家,尚家进去后像是水入海里,没了消息。可往往如此,最让人惊恐。尚依依那边,也一下子和尚盈盈断了消息。比起其他人,尚盈盈在隐约猜到一些真相后,更恨这个姐姐。看似发生的事情与她无关,可毕竟最开始动手的人是她的爸爸,可真要说些什么,尚盈盈在面对尚依依自问的目光后,一下子变得词穷。不管怎么样,她们似乎是尚家里面最为幸运的人。尚依依的爸爸已经死了,而且她在尚家长大,可偏血缘上不是尚家女,至于尚盈盈她已经是出嫁女。这两个身份,让她们暂时无恙。只是这种无恙,在孟家的事情下定论之前,也只是战战兢兢地捧着。下火车的时候,已经是除夕的夜里。火车上依然有行人进出,但已经不怎么多。毕竟除夕对中国人来说,情结太深,除非万不得已,没有人不会回家。作为情非得已的两个人,看着略微有些少人而不用挤来挤去的火车站,舒曼是有些笑不出来,旅程的疲惫不说了。就是在火车站,两个人咬耳朵的时候,舒曼才知道陈锦州去帮孟海东的事情。因为急于冒进,孟海东几乎把一通执行任务的人都拖入险地,当时陈锦州等人去的若是晚了哪怕一秒,那炸弹砰地一声,这世间就会少了数十个目光坚毅却面孔稚嫩的年青人。正是危急关头,也更说明当时的危险性。舒曼不用去想,就知道当时会是什么情景。怪陈锦州吗?有的否则也不会连着两日都陷入冷战。可更多的还是心疼。人人都说陈锦州狼心狗肺,毕竟孟老爷子是他外公不是?可事情不到那些人头上,不明白杀父之仇的沉重是如何说放下就放下的。那些人就是嘴皮子动一动,就想让陈锦州放下仇恨去成全他们的善良大度,这才是最大的可笑。下半年的一两个月里,就是找上舒曼的人也不下于四五拨,可想而知找陈锦州的只会更多,身份上也会更加压人。“锦州,曼曼。”“大哥。”舒曼冷不丁地听到舒安的声音,立刻冲了过去,等看到舒安旁边坐在轮椅里的白父以及又笑又哭的白玉英的时候,笑容顿时敛了起来。“没事,只是瘦了点。”白玉英看到舒曼,赶忙抹泪解释,其实她刚才就差哭成泪人了,但仿佛这样说给被人听,就好像真的这样一样。白玉英做着她以前都看不起的傻事。但没有什么比,在这样的日子,接到白父更来得高兴。至于陈锦州和舒曼,这是意外之息了。白父自然不仅仅是瘦了点那么简单。怎么说呢,你见过一个还算正常体格的男子猛地廋了40多斤的情况嘛,就是那个感觉。白父一直属于清瘦,原先的体重估摸着也就140不到一点,可现在都看着和100斤不到的人似的了。那脸颊就像掉了两块肉,整个凹进去了。这哪里像是白玉英说的那么简单。不过作为儿女,她心里肯定不轻松。舒曼没有问,也不是时候,就是舒安也没有机会问问本来拍了电报说有事不回的妹妹,怎么会突然在年三十和陈锦州回来了。车子是开到一处大洋房。白父的眼里闪过一丝怀念。舒安从车后座搬出轮椅要帮忙,被陈锦州拦了下来。再瘦弱也是一百斤的人了,虽说应该让大舅子在他老丈人面前表现,但也不是急在这个时候。陈锦州帮着把白父抱了下来,不说轻飘飘的,毕竟分量还是有的,但就这么搭一把手,碰到的地方都是骨头,几乎没有肉,除了皮就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