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一个人,肯定不容易。毕竟中国太大了,花力气不值当,而且这一年多风雨缥缈,也分不出人力去侦办这件事情。但放出去一些风声,让李二达知道还是可以的。他既然想躲藏好,肯定暗地里也注意这些动静,会偷偷在打听。所以难度不算特别大。只要李二达还活着,总有会听到消息的时候。何况……没有李二达,不是还有孟海东,徐慧以及尚家人嘛。杨依依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她要是在其他时机暴露出去,说不得真被她谋取到想要的孟川流陈锦州一点也不觉得这么算计一个女同志会不会不太好。这世界上大概除了小姑娘,他已经分不出什么男女了。这句话的意思,大概是视作平等,不会觉得什么女孩子就应该保护她的柔弱。他犹记得,最开始的自己不是这样子的。但现实很好的给他上了一节课,在出任务的时候碰到七八个月的孕妇做敌特。一个年轻的战士心软了,稚嫩的面庞就停留在那一天。陈锦州还记得那个人下巴上刚刚冒出来的青须。更别说小姑娘因为她差一点出事,李二达暂时找不到,那仇恨的对象暂时只能是她了。何况……谁叫她哪里不好去,偏偏和孟家扯上关系呢。陈锦州嘴唇微微翘起,一丝讽笑划过,嘴边就被按了按。低头。舒曼按了按,又捏了捏他的脸颊:“不许这样笑。”讽刺人没关系,但陈锦州的笑看起来太孤单落寞了。“我不喜欢。”“好。”陈锦州反手抓住她的手,重新绽放的舒朗笑容让舒曼眯了眯眼睛。回去的时候,已经没有公交车了。七十年代的首都,天空还没有什么雾霾,月亮又大又圆,星星点点地同她摄人心魄。这是可很美好的夜晚。对于普罗大众来说,能睡个安稳的觉,明日起来有一顿饱饱的早餐,再用心热情的工作,就非常满足了。但也总是有极少数在各自映照出的欲望之海中沉沦不起。尚依依穿着笔挺的军装推开房门的时候,看到一地的狼藉,了然地点了点头,叫后面的保姆阿姨进去收拾。大家都习惯了,手轻脚轻的,不一会儿就收拾好了。也得亏于住在大院里,串门的人还是有的,大家家里的东西摆在明面上的都不敢太过特殊。虽然有些虚假,但大家都这么做,虚虚假假的也仿佛变成真的了。摔倒地上的都是茶杯器具。尚依依看着整个人拢在床被里的人,眉眼间闪过一丝不耐,但还是叫人去添了点茶杯器具进来,总不能到时候新郎过来迎亲,深受宠爱的尚家小姐房里却是空洞洞的吧。要是说简朴,指不定要被多少人嗤笑了。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做得好。等一切收拾妥当。尚依依打开靠墙的衣柜,柜子前面是一扇镜子,看,大院里的人,不同的地方就是有了。你到寻常人家里,有个巴掌大的就不错了。尚依依打开柜子看了看,见今天要穿的衣物完好,这才稍稍松口气,总算不用等一下去面对爷爷了。虽说订婚的人是尚盈盈,但她也跑不了什么好。隐约的,她被明理暗里说了一些当年发生的事情。尚依依一面庆幸,当年和陈锦州没有成,否则仇人成夫妻,还真想着能恩怨化解?反正她是不信的。就是为了这,她也得感谢床上的人。要不是她,横插一脚,说不定也许……算了,成不成的,现在探讨这个问题,也没什么意义了。尚依依拉开窗帘,阳光照射了进来。“关上。”浓浓的不悦的起床气或是其他……尚依依不理会,反而把窗帘全部拉开后,淡声说道:“10点钟孟家就会上门,两家离得近,爷爷让你动作快点,别让客人等着。”毕竟是订婚而已,这个节骨眼能隆重到哪里去。几个领导人今年先后离世,最大的那位听说前几天感染了风寒,病病好好的,大家心里都提着高高的呢。要不是什么都不做更不好。今日这样的订婚礼,估计也简化了。“关上。”尚盈盈霍地坐起来,头发乱糟糟地,像是顶个鸡窝。够糟心的,估计跟她的心情一样。想着昨晚听到的那些事情,尚依依真的有点可怜同情这个妹妹,又有些庆幸。仿佛有一种她在代自己受过的感觉一样。事实上,尚盈盈也是这么觉得的。她看着尚依依的笑,那都不是笑了。只是半晌后,颓然放下手:“出去吧。”尚依依点点头,心里也放心。尚家的情况,尚盈盈只会更清楚。她既然点头答应,就不会让这门亲事出现变故。否则昨夜也不会只是关上门,摔几个杯子的事情。不过孟家嘛,原来已经成这样子了。难怪偶尔听到人说起来的时候,似乎都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以前尚依依不理解。毕竟孟家还有个孟海东不是,他的履历在大院的众多子弟里面,也算是比较出色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对于孟家和尚家来说,是够的。至少尚家的几个孙子辈,谁也没能交上比孟海东更漂亮的履历表。否则尚家又何必一定要和孟家纠缠上呢。孟老爷子是希望陈锦州提早到大院,住进孟家,至少是提早一天,方便第二天的时候陪着孟海东一起去尚家接尚盈盈。就是想得有些理所当然了。舒曼摇摇头,把熨烫好的衬衫拿出来给陈锦州:“得亏昨天出了事,估计这回是想到我们这里,也暂时走不开了。”之前两个人私底下说过,估计最大的可能就是订婚前一晚,孟海东这个男主角亲自过来请陈锦州过去。两个表兄弟也是有些感情的。也许没准真的能行。当然这是孟家和尚家有些一厢情愿的想法。要不是小姑娘想去看看热闹,实际上陈锦州当真不愿意去,他来京城又不是来和他们说说笑笑演出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既然下了手,断然就没有停下来的道理。陈锦州拿着衬衫笑了笑:“这就是你瞒着我特意找人做的?”白衬衫嘛,他也是有好几件的,但手上这件质感上就不一样,有一些偏丝绸的材质,具体的因为没有研究也说不上来,至于穿上的效果嘛。陈锦州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翘了翘唇角,问背后做捧心模样的人:“喜欢?”“真帅。”舒曼跳到他的怀里。一直知道这个男人其实不错,身材也棒棒哒,更别说这张脸极具威胁性,但真的穿上后,说是衣服衬他,倒不如说他穿出这件衣服真正的风味。“我都有些不想你穿过去了,明明别人才是新郎官,但肯定你最出风头了。”陈锦州系纽扣的动作一顿。舒曼笑:“开玩笑的,好好穿,杀一杀他们的气势。”她说不上是不是自己果真太有魅力了。但这些年,还是清楚,陈锦州只有对她是不同的。她又岂会真的因为别人的目光投注在他身上多了一些,就想把这个男人藏起来。说心底话,反而隐隐有些得意。是的,舒曼看着周围一道道若有若无或明目张胆投递过来名为惊艳的眼神,哪怕知道不是因为自己,还是挺了挺已经有些气势的小山丘。“锦州。”孟海东一眼就看到陈锦州,当然想不注意到也难。总是这样,以前一起出任务的时候明明大家都不熟悉,到了最后似乎默认的都会听从他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