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一直没有回信。对此,舒曼也是知道的。白玉英走之前就说过,人是回到上海了,但要安顿好,换一个光明正大又可以和白父往来的身份得费不少时间,可能就不那么容易写信回来。当然就是写信,她也不会写到红旗村,而是寄去学校里。“说的也是。”就是现在,杜鹃空闲出来,或者地里农活忙不开,学生们都得帮忙的时候,她也会跟着下地。辛苦是辛苦,不过比起手头上没有钱,这点辛苦又不算什么了。舒曼抬头的时候,看到杜鹃落寞的表情,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即脸上换上轻快的笑容:“之前不是让陈锦州帮忙处理的东西,听说已经有消息了。不过,你真的打算都给扫盲班的孩子们?”那可是不少钱呢。“那都是玉英的,她带不走可不是说东西不好。再说有些衣服我也穿不了,东西也用不上,全卖了给自己,我还没那么厚脸皮。再说……已经挑了不少好东西给我妹妹寄过去,其他的给红旗村,也能帮帮那些孩子们。”白玉英走后,一屋子的东西基本上就留下来,吃喝那些,舒曼要了一些,泰半留给杜鹃,但杜鹃也没有吃独食,许是和村里孩子接触多了,知道不是谁都能像喜子这样至少吃喝不愁。杜鹃心痛他们,就从嘴边省食物,可那哪有那么容易的。舒曼就和她商量把白玉英一些不必要的东西卖掉,好在这也是白玉英走前就说过,不要的话送给别人就是。可白玉英的衣物,好些都是真丝,这红旗村又有谁能穿?索性让陈锦州帮忙,收拾收拾都卖出去了。舒曼算过就这样也有几百块钱。杜鹃和舒曼商量,以白玉英的名义,投资村里的扫盲班,这点钱建学校是不能的,但新课桌,新书本,纸笔这些却是够的。多余的钱,都拿来和村里人淘换鸡蛋,按照杜鹃的说法是激励孩子们学习,学得好,就奖励一个鸡蛋。不过这事也不是那么顺利,特别是还有个张光明在拖后腿。所以说,不是什么事情都能一帆风顺。但大多数人相信,有志者事竟成。舒安经过几个月的努力和筹划,已经正式成为办公室的一员。实际上比起舒母今天起得格外早,自打舒安有时候开始值夜班的时候,为了让他回来能吃上一口热饭而不是倒头就睡,她还特意去旧货市场买了个小闹钟回来,每天铃声才响起,人就立刻醒过来开始忙碌起来。她这边才做完,捶着腰歇口气。房门被从外面打开,钥匙撞击的声音,让刚想阖上眼睛的舒母陡然清醒过来,站起来的时候脸上更不复一丝一毫的疲倦。“今天回来得迟了些?是厂子里头在忙吗?你说你也是的,身体没有多好,怎么就要值夜班呢。”要只是值夜班就算了,等到倒班的时候,就得一天一夜的工作时间,虽说在办公室里会轻松一些,可这么成天对着那些数字啊账本的,时间久了,眼睛也是受不了。舒母偶尔看着舒安鼻梁上的眼镜框就觉得那迟早要皇上厚厚的镜片,可唠叨多了吧,舒安听是听得可该不听进去的依然不会听进去。就像现在这样,舒安面带微笑,再进门前揉搓出的红润气色让他看起来还算精神,他把手里提着的袋子递到舒母面前。“这是什么?”舒母唠叨完就打算把桌子上的菜罩拿起来,就看到递过来的一个布袋子。“你又迈了什么?不是说不用破费吗?你省着钱自己花,我和你爸现在还能攒点钱,到时候给你妹妹寄过去。咦……”布袋子里的东西露了出来,舒母不说话了。要说女人都爱美,上海女人更甚,便是舒母这个年纪也是如此。只是舒家也就勉强吃喝不愁,多了那些消费,挤一挤倒是可以。但做母亲的,往往宁可让脸糙了手粗了,也想从嘴边省下一点钱给家中儿女多买一条肉亦或是口袋里多几块糖。舒母一年到头,雪花膏是有,不过多半是散装袋子的那种,拆开倒在空瓶子里,可就是用一个月也没有用上几天,珍惜都得很,平时最多用哈喇油擦一擦。布袋里的东西可不是商场上可以看到的红灯牌亦或是友谊牌的雪花膏和护肤脂。就那精致的瓶子都得值个几毛钱,更别说这个什么牌子,舒母更是闻所未闻。但这不妨碍,她对这些东西有个价格上的清楚认知。同时,舒母也知道,这绝对不是舒安买的。自家儿子,还是了解的。若说书本里面有几个字,舒安估摸清楚,但你问他女人的霜啊膏啊有什么区别,他绝对是一头雾水。“哪里来的?”舒母把布袋重新寄好放到桌子边上,底下的东西她就干脆没有打开看了。“我可和你说,你一定不能犯错。”“妈你想哪里去了。”舒安哭笑不得,其实这里面的东西他还真没看,刚才瞅了一眼的时候,也后悔不该收过来。可一想到在厂子门口,那个漂亮洋气的小姑娘直接把布袋子放自己身上一塞,又把一卷东西塞到自己衬衣口袋里,留下一个名字就跑了。那干脆利落的架势,让舒安瞠目解释以至于没有反应过来。想到这,舒安把口袋里的那一卷东西拿出来,这一下,真的是愣住了。“哪里来的?”舒母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应该是小妹给的。”舒安也是惊吓到,这一卷可得有几百斤的粮票吧。要不是怕把舒母吓到,他的手也很想抖一抖。舒安把手中的粮票放到桌子上,稳了稳心神说道:“我早上从厂子里出来的时候,碰到一个小姑娘,她直接塞了东西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