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达推着自行车,孙虹坐在车后座,两个人一个面无笑意,一个好像死了爹娘,反而是身后跟着的李二达和杨渝渝脸上多少挤出一些笑容。顽皮的小孩子挤了过去,讨要喜糖。李老婆子从外面跑出来:“去去,叫花子要饭呢,要奶找你们娘去。”这话一出,周围看热闹的大人脸色都不太好看,但到底顾念什么,只把孩子们叫回身边,倒是孙虹一张脸黑了又黑,几次看向杨渝渝又忍耐下来。“真是报应。”舒曼和白玉英身后传来一声冷笑,扭头去看,都震住了。“韩春梅。”白玉英看着那人脱口喊道:“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是了,是了。韩春梅还是个下乡知青,她不过是迫于无奈换了个生产队,但跑不开就是临近几个地方,若是她有心让人注意红旗村的动静,得知今天孙虹和李三达的喜事也不意外。韩春梅朝她们走了过来,却是看也不看一眼,走到惊恐的孙虹和杨渝渝面前,轻声说道:“我会看着你们,一直看着你们。”孙虹身子一抖,她慌张地去看杨渝渝,实在是韩春梅说话时候那神情太过可怖了,心脏都不可抑制地要蹦出来。杨渝渝双手攥成拳,勉强没让自己失态。韩春梅哼了一声,极为不屑地看了杨渝渝一眼,走回舒曼身边的时候笑道:“还有你们,我都会看着。”白玉英戒备地看着韩春梅。这个人的变化太大了,大到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舒曼朝韩春梅一笑:“好啊。”韩春梅一怔。舒曼继续微笑:“喜欢就慢慢看吧,你会看到我们过得比你好,比谁都好。”“你……”韩春梅勃然变色,眉眼间只剩下扭曲。这倒有些像从前的她。白玉英见状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人……她摇摇头,再没有把韩春梅当一回事。就像舒曼说的,就这样的人,只要自己过得比她们好,就足够她们在自我煎熬中被折磨着。“走吧。”白玉英拉过舒曼,把她护在身后离开这个地方。看到现在,舒曼也早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但看到白玉英这护崽子的行为还是忍不住发笑。走在前面的白玉英耳根都红了,扭头瞪了舒曼一眼。舒曼咯咯笑地更欢快了。还留在现场的韩春梅冷着脸,看着人走远了,回头又看了看,也转身走了。那仇视的眼神让孙虹心里一焦。韩春梅不是让杨渝渝帮着调到别处去当知青了吗,怎么现在变成这模样。当初的事情,虽然借了她当引子,可韩春梅人笨且蠢,弄到最后也是有她自己的原因。她凭什么这样看着自己。孙虹的身体打了个颤,拉了拉李三达:“我们快进屋吧。”李三达看着她坏笑一声,突然上前把孙虹拦腰抱起。孙虹吓得差点破口大骂,好险忍住。人却在下一刻被丢进炕床上,孙虹往屋子里看了一眼,嫌弃流露在脸上。李三达冷哼一声,扑了上去,瞬间把孙虹的衣服脱去。孙虹大喊:“你干嘛。”李三达冷笑:“干你。”屋子里突然传来尖叫声,李老婆子跑去拍门,发现被里面反锁上,刚骂了几句就听到里面传来脸红羞涩的声音。李老婆子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真是淫娃□□。”“看什么看,没看过人办事啊。”“滚滚滚。”眼看着李老婆子大扫帚过来了,周边的人一个起哄跑了。李老婆子犹不解气,觉得儿子给人抢走了,目光一转看着傻愣愣站着的李二达,骂道:“还不把东西送我屋里去。”李二达面色为难,他手里拿的都是孙虹的东西,刚才杨渝渝走的时候也把手里提的东西给她了。李二达嘴唇蠕动,在李老婆子凶狠地瞪视下,终于走进李老婆子的屋子,也是他这几日暂时栖身的地方。一进屋,手里的东西就被李老婆子夺走,人也被赶了出去。李二达站在院子里,看了看被关上的门,又看向原先自己和李三达那屋,神情迷茫极了。李三达吼叫一声,整个人软在孙虹身上。孙虹撇撇嘴,推开李三达,讥讽道:“难怪两年前你什么事都没干成?就你这样……”“婊子,找死。”李三达又扑了过去。孙虹捡起炕上的东西反击。屋子里噼里啪啦一阵响,最后又化作欢愉声。李二达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叹了一口气拐到厨房里默默发呆。……李家发生的事情,想要知道并不难。时不时能听到李老婆子和孙虹打架的消息,偶尔能听到李三达打人和李二达劝人的声音,但这些都影响不到舒曼。舒曼开始按部就班地去学校上课。她的任务不重,一、二年级的课程对她来说极为轻松,闲的时候就去学校的借阅室翻书看。除了偶尔能在学校里看到陈耀文和李美丽,这样的生活也是挺不错的。日子又过了这么几天,红旗村扫盲班的消息也就定下来了。女知青不出意外的是杜鹃,男知青这边在陈德生退出后,定下了张光明。这么一看,竟又是新知青占了先。倒是郭世宝几个人似一点也不在意。杜鹃有了事情做,想着不耽误灶上的那点事情,也就没有跟男知青那边拆伙,就是这么一来去镇上的机会少了。舒曼从学校里出来,就看到白玉英无聊地等在外面。疾步上前,拍了拍肩膀。白玉英被吓了一跳,瞪眼睛翻白眼。舒曼笑:“你怎么在这里等着了,不是说在供销社前面碰头嘛。”“你不是找白叔要一些东西吗?”“有了?”舒曼脸上一喜。白玉英得意一笑:“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给你弄的。”舒曼微微一笑,知道白叔固然有本事,但跑不了还是白家在背后撑腰。前段时间她自己那身毛衣织好后,许是突然打通了六脉,在之后打给舒安那身速度又快了许多,眼看着就只剩下收尾了。她就找上白玉英帮忙,想让白叔帮忙找一些人参和狼皮狐皮这些。人参贵的买不起,但有些几年份的却十分便宜,这样的人参换以前青衣不会有人去摘,但如今这世道挣一块钱也是钱。虽然这种行为不可取,但有人卖,舒曼就想买点过来,到时候寄回去不论是舒安还是舒家父母都可以补一补,至于兽皮这些,她却是不管了,之所以要,只是听说也十分便宜就想着好歹寄一回包裹回去就多准备一些。别的贵的,舒曼手头钱不多,也只能在这上面想法子。其实若是去找李家沟的人,应该更便宜。但舒曼最后还是选择了白叔。白叔看到白玉英的时候脸上露出笑意,对舒曼点了点头,回屋拿出一个竹筐。舒曼迫不及待地打开,里面是几块狼皮,不大的那种,还有两三块狐皮,白叔在一旁打着手势解释。舒曼点头。她本来就不要求多么完整和大块,那些价格太高了,反而这种不大的因为可能是狼皮破损严重被截留下来好的,价格就低廉许多,甚至在东北是不值钱,但在外面特别是上海那边就不一样了。这就像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道理未必说通,大概也是有相似的意思,有的东西在这便宜,换个地方就价格昂贵了。狼皮也不都是小块,有一块还挺大的,舒曼拿出来比了比估摸着能给舒父用,等又看了几根食指长的人参和一小撮人参须后再三向白叔道谢。白叔咧着嘴摆了摆手,又指了指白玉英。舒曼看了白玉英一眼,笑着点头。白玉英撇嘴,嘟囔道:“我还能要个小姑娘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