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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第1页）

黄梓瑕问：&ldo;那是哪一天？&rdo;

&ldo;我想想啊……大约是……&rdo;钱关索挠头想了许久，说，&ldo;荐福寺佛会前一天。对，就是公主府有个宦官被烧死的那一次佛会的前一天。&rdo;

&ldo;当时被烧死的宦官，正是这个魏喜敏，钱老板可知道吗？&rdo;黄梓瑕问。

&ldo;哎哟……这可真是……&rdo;钱关索大吃一惊，本来已经耸起来的肩，顿时又塌了下去，&ldo;两位贵人，我可说实话啊！这事跟我真没关系！我就把他带去了吕至元店里，然后就走了！你看，他的店铺离我又不远，我和那个魏公公，顶多只相处了那么一刻时间……要是，要是这事有啥问题，肯定出在吕至元身上！&rdo;

&ldo;那么，大宁坊孙癞子死的时候，你也在现场？&rdo;

钱关索哭丧着脸，点头道：&ldo;为这事，大理寺也传唤过一次的。可我进去的时候，孙癞子千真万确已经死了！死得都快发臭了！大理寺已经查清此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放我回来了……你说，我这运气……&rdo;

钱关索翻来覆去，无非又是念叨他如何如何晦气，周子秦实在懒得写了，把自己的记录本一合，看向黄梓瑕。

黄梓瑕便站起，向他拱手行礼：&ldo;钱老板，今日多有叨扰，还望您不要介意我们占用您许多时间。&rdo;

&ldo;不会不会！欢迎二位常来啊……&rdo;他苦着一张脸说，&ldo;当然，下次要是不为大理寺的事情来就更好了。&rdo;

步出钱记车马店，周子秦抱怨道：&ldo;好无聊啊……翻来覆去听这些车轱辘话，能让我大显身手的尸体在哪里？本案电光火石豁然开朗的那一刻又在哪里？&rdo;

&ldo;查案本来就是枯燥的事情，你现在需要的，就是从一团乱麻之中，将那几个最重要的线头抽出来，重新将一切整理好。&rdo;黄梓瑕说着，沿着西市的接道继续往前走。

周子秦苦着脸问：&ldo;去哪儿啊？&rdo;

&ldo;吕氏香烛铺。&rdo;

&ldo;什么啊……又和那个混老头儿打交道啊？&rdo;周子秦牵着小瑕，一脸不甘愿，&ldo;有时候真想代替滴翠，狠狠扇那老头一个大嘴巴！你说世上有这样的混人么？&rdo;

&ldo;真相还未出来之前，说什么都为时尚早。&rdo;黄梓瑕说着，将那拂沙系在路边的一株柳树下，走进了吕氏香烛铺。

吕至元正在弄蜡烛芯子，一根根芦苇被裁切后，细的粗的码得整整齐齐。他听见有人进来了，却头也没抬，只问：&ldo;要什么？&rdo;

&ldo;吕老丈，生意还好吗？&rdo;黄梓瑕问。

吕至元这才慢吞吞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继续剥自己手中的芦苇叶子去了：&ldo;哦，是你。&rdo;

&ldo;打扰老丈了，此次又有事情要请教，还请不要嫌弃我们数次叨扰。&rdo;黄梓瑕见他没有理会自己，便拉过旁边的条凳，和周子秦一起坐下了。

吕至元没有说话，她也不以为意，只问：&ldo;听说魏喜敏死的前一日，到你的店中买过零陵香？&rdo;

他慢吞吞说：&ldo;香烛不分家，我这本就是香烛铺。&rdo;

&ldo;你能否详细说一说，当日魏喜敏过来的情景？&rdo;

&ldo;那个阉人之前来过我店里，是替公主府给我拿银子来。这一次是被钱老板带来的，我还以为又是滴翠的事情，谁知他开口就要零陵香，说他有头疾，晚上常睡不着，零陵香用着还不错。我这边也只剩两块了，就都卖给了他，一共是三两四钱，收了他六百八十文。&rdo;

&ldo;买完之后呢？&rdo;

&ldo;我管他怎么样了，生意上门，我做了，收了钱，还有什么？&rdo;

黄梓瑕不置可否，只说：&ldo;那天晚上，魏喜敏失踪了。公主府的人找不到他，然后在第二天，他死在了荐福寺。&rdo;

吕至元慢吞吞地抬起头，用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她：&ldo;难道公公的意思，和我有关？&rdo;

黄梓瑕看着他，没说话。

吕至元也不理她，径自站起身，拖着几支最长的芦苇芯子，用力扎在一起，外面又用麻布捆上，做成巨大的一支蜡烛芯。

周子秦问：&ldo;这么大的蜡烛，是补荐福寺那支炸掉的蜡烛的？&rdo;

&ldo;嗯，今晚浇铸烛身，明天再把彩色蜡雕成的花鸟龙凤贴上，涂装金银粉，到就能弄好了。&rdo;

这么说，做这么大一个蜡烛，看起来工程艰巨，其实在吕至元这样熟练的人手中，其实也是很快的。黄梓瑕心里想着，又看着那一桶桶的蜡，说：&ldo;吕老丈真是有办法，您之前说，荐福寺找了好久，才给您凑齐两支蜡烛的蜡，而如今这才几天，您自己就把蜡给凑齐了。&rdo;

&ldo;我老头儿这么多年，没存下钱，蜡倒是存下了一些。&rdo;吕至元说着，慢吞吞地拖着芯子走到后面去。后面一个巨大的锅里正在融制蜡块，发出一种令人不快的味道。&rdo;

他拉出一个足有一人高的蜡烛模具来，然后又搬出几个大小不一的桶。他爬上凳子，用一个一尺见方的大铜勺舀起已经融化的蜡汁，一一倒满那个蜡烛模和各个桶。

黄梓瑕随口说道：&ldo;老丈身体真好，快六十的人了，还能一个人做这么重的活。&rdo;

&ldo;哼，现在的年轻人都吃不了苦，做了两天学徒就要跑掉，有什么办法？&rdo;吕至元冷冷道，&ldo;老汉我年轻时应召入伍，在弩队之中，单手就能安三石的弓弩！&rdo;

&ldo;原来老丈还为国效力过。&rdo;周子秦也不在意，又把话题兜回来，问，&ldo;这个模具，好像比做出来的蜡烛要小很多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