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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我拿起桌子上的本子，这上头的记录十分有条理，就像一本账册，但隐隐又觉得与账册有些许差别，像是一堆古怪的暗号。惠娘连忙说，&ldo;我……我……这个是……&rdo;

我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ldo;惠娘，不要紧张。是谁教你记账的？&rdo;

她仍然有些惶恐，&ldo;不瞒夫人，以前跟在我爹身边时学的。&rdo;

我还欲往下深聊，红袖却急急忙忙地跑来，指着门口的方向，&ldo;夫人，可找到你了！苏姑娘和云裁fèng在府门前起了争执，好像快要打起来了！你快去看看吧！&rdo;

大门外已经聚集了一些人，府中的下人围在苏淡衣和云顾言的身边劝架。但苏淡衣是方重的未婚妻，云顾言又是姑苏第一裁fèng，下人们也奈何不了她们。

我远远看见云顾言气得扬起手，连忙喝道，&ldo;快住手！&rdo;

云顾言侧头看见我，硬把手握成拳，收了回来，但仍是一脸怒气地看着苏淡衣。

我走到她们之间，问云顾言，&ldo;为何要动手？&rdo;

云顾言平日里就是直来直往的性格，不答反问，&ldo;夫人，顾言一向敬您是极明白事理之人，您怎么会让这个逃婚的女人在林府住下来？&rdo;

我未开口，红袖替我说道，&ldo;云裁fèng，这是二爷的决定，与夫人无关。&rdo;

云顾言愤懑，&ldo;我找方重去！&rdo;

一旁的苏淡衣柔声说，&ldo;云姑娘，去年的事确实是我不对。但我向晚姐姐道过歉了，方重也愿意原谅我。难道你们就不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吗？&rdo;

云顾言冷哼了一声，&ldo;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宋知府会过面，又跟姑苏首富长谈过两次，背地里还跟一个年纪足以做你爹的男人纠缠不清，你就是这样改过自新的？&rdo;

苏淡衣的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惊讶，脸上却仍是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

云顾言一把抓住苏淡衣的手腕，大声道，&ldo;苏淡衣，装可怜没有用！你今天最好解释清楚你的目的，否则我就……&rdo;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红袖叫了一声二爷。我转过身去，见方重一袭黑袍，正站在府门前。他的剑眉微拢，脸色苍白，目光直直地落在云顾言抓着苏淡衣的那只手上。

&ldo;方重！&rdo;苏淡衣挣开云顾言，跑过去扑进方重的怀里，&ldo;我……我是冤枉的！她们不讲理！&rdo;

方重面无表情地看向云顾言，&ldo;你怎么会在这里？谁让你来的？&rdo;

&ldo;我……&rdo;云顾言咬了咬嘴唇，没说话。

方重的脸像是二月里的霜，声音则硬得像铁，&ldo;我们家的事不需要外人插手，你可以走了。&rdo;

云顾言愣了一下，眼眶渐渐发红，然后脸上显露出了凄然的神色。像是一树桃花，一夜之间凋零了一样。只是一瞬，她就笑了，转过身慢慢地走远，那背影挺得笔直，承载了一个女孩最后的骄傲和自尊。

我拉长脸对方重说，&ldo;跟我进来！&rdo;

☆、桃花七

府中有一座佛堂，是以前的旧主人留下来的。李慕辰犯了严重的错误时，我也会让他来这里跪上一夜，好好反省。

我挥手让跟来的红袖退出去，径自去佛案前点了三炷香，虔诚地跪在蒲团上。佛龛上的观音露出慈悲的笑容，好像能渡这世间所有的苦。我闭目诵经，期待能够清心寡欲，方重站在我身后一声不吭。

良久，我站起来，转身看着他。他的气色的确比前几日好了许多，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从未注意的眼眸深处，有了一种沉重到化不开的忧愁。或者那不是忧愁，而是一种盼不到花开的哀伤和遗憾。我不知道该怎么解读，只是本能地不想去深究。

&ldo;方重，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rdo;

他看着我，眼眸深不见底，像是一场隔着几丈的烟尘相望。有一刻，我忘了此情此景，遥想起八年前的悬崖两端，念临风被突厥人推下去的那一刻，似也曾这般望着我。这样的眼神，属于想要生死相许的爱人，既柔情万种，又冷若清秋。

&ldo;好吧，你的事情，以后我不会再过问。&rdo;我回过神来，想要从他身边走过，他却忽然伸手拉住我的手臂，&ldo;林晚，你是否真的那么讨厌她？&rdo;

我轻笑了一下，&ldo;说白了，她好她坏，与我何干？要与她共度一生的，并不是我。所以方小八，你真的清楚自己喜欢的是怎样的女人吗？&rdo;

他的眼底一片赤红，声音变得沙哑，&ldo;我清楚。&rdo;

&ldo;那我无话可说！放开！&rdo;我欲挣开他，他却猛地伸手把我抱入怀中，收紧手臂，勒得我要窒息。他的声音盘旋在我的上方，&ldo;就是因为太清楚，所以才会痛苦！你看不到吗？你一点都看不到吗？！&rdo;

我的脑中空白了一刹那，大声道，&ldo;方重！快放手，我是你姐姐！&rdo;

&ldo;姐姐又怎么样？我们不是亲姐弟，难道我不能爱……&rdo;他话还没有说完，我扬起手，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巴掌，然后顾不得他的反应，夺门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