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哥已凌空跃起,凌厉刀影划破飞溅的水花,身姿翩然如同春山里一只破茧的紫蝶。我靠近慕言,担忧道:&ldo;她身上有伤。&rdo;这担忧没持续多久,在容浔和身边几个便衣侍卫跃下阁楼加入战局时彻底解决。我注意看莺哥,即便眼见着容浔加入战局,砍向黑衣人的刀锋也未停顿半分。她是个合格的杀手。当最后一个黑衣人于水花四溅中毙命于莺哥刀下,容浔手中的长剑却反手一扬,挑向她的纱帽,隔着半臂距离,本无可能失手,她却轻巧一个旋身,立在船沿之上,纱帽后看不清面目,但想象应是一瞬不瞬正打量眼前男人。江风浩浩,将她周身轻纱吹得飘起来,宛如日暮之时天边扯出一副紫色烟霞。她手中长刀就搁在他颈边,他走近一步,刀锋沿着脖颈擦出一道绯色血痕。岚岚雾雨中,翩翩贵公子微微皱眉,叹息似地唤她:&ldo;是你么,月娘。&rdo;她手中长刀倏地收回,没有回应,转身扑通一声便跳进浑浊江水。他伸出手想去握住她,却只握到半幅轻纱。又是扑通一声,一旁的侍卫突然反应过来:&ldo;快救爷,爷不会水。&rdo;我在一旁呆了半晌,只能用三个字来表达此刻想法:&ldo;真精彩。&rdo;完了一想不对:&ldo;我们是把莺哥跟丢了么?&rdo;慕言正坐下来执起茶壶斟水,一本正经道:&ldo;莺哥姑娘虽是顶级的杀手,但照理以我的追踪术追踪她,应该不成问题,问题是多了一个你,将追踪术平均分配下来,实力就大大降低……&rdo;我放下杯子转身下楼:&ldo;青山不改绿水常流,今日一别后会无期。&rdo;被他一把拉了回来:&ldo;我本也没打算一路跟着她,这样的杀手,只要让她有一点察觉,就很容易将我们甩掉,如此岂不是前功尽弃,所以才去买了这只黧鸦。你可听说过以西木花制成的药粉为媒介,利用黧鸦追踪的追踪术?将那药粉施到被追踪的人身上,即使她远在天涯海角,与被施药粉相配的黧鸦也能追踪到。&rdo;我摇摇头:&ldo;没听说过这种追踪术。&rdo;他点点头:&ldo;哦,那是自然,那是我们家祖传下来不为外人所知的追踪术。&rdo;我:&ldo;……&rdo;船驶向目的地,也没再见到莺哥和容浔一行。目的地是赵国边境的隋远城,我们在城中住下,等待莺哥前来,听慕言说,倘若莺哥入城,黧鸦必然有所反应。但遇到母黧鸦时,这只关在笼子里的公黧鸦也表现出了反应,且反应巨大,叫人完全没有想法。我觉得既然要长久与我们同行,必须给这只黧鸦起个名字,想了半天,问慕言:&ldo;你觉得给它起个名字叫小黑怎么样?&rdo;他的反应是:&ldo;你敢。&rdo;才想起从前我也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做小蓝。住下不久,竟收到君玮的飞鸽传书。慕言对我在逃亡途中还能收到飞鸽传书表示惊奇,但这只飞鸽的运作机能其实和他的黧鸦差不多,如此,也就释然。摊开传书一看,字迹龙飞凤舞,依稀可辨是这样开头:&ldo;阿拂吾妹,一别数日,兄思汝不能自抑,汝思兄否?午夜梦回,常忆及少时,兄至王都探汝,左牵黄,右擎苍,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悲乎?悲哉!日前午时小休,兄思妹成痴,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山川载不动,许多愁,不察盘缠为强人所掳……兄思虑良久,此事因妹而起,便当因妹而终……&rdo;慕言问道:&ldo;写了什么?&rdo;我总结了一下:&ldo;他睡午觉的时候不小心被小偷把盘缠偷了,然后小黄不肯配合卖艺,他就把小黄典当给当地动物园了,让我用这个飞鸽绑张银票什么的给他。&rdo;慕言伸手拿银票,我止住他:&ldo;不用。&rdo;拿出纸笔给君玮回信:&ldo;十日之内,若不将小黄赎出,吾定将汝卖去勾栏,望汝好自为之。&rdo;信纸晾干后卷入飞鸽的竹筒,啪啦将其放飞,此事圆满解决。在隋远城安顿下来,一住就是五日。第五日傍晚,笼中黧鸦兴奋异常,兴许是附近又出现母黧鸦,兴许是莺哥终于入城,我着实不能辨别。慕言淡淡扫了眼四围暮色,将笼子打开,黧鸦立刻摊开翅膀冲了出去,而我们在后方紧紧跟随。我心中有隐隐的担心,忍不住问出口:&ldo;你说它这么激动不会是去会情妹妹吧?&rdo;慕言头也没回:&ldo;怎么可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