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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页(第1页)

我应了一声,躺在床发呆,因一夜未沉眠,真就困意上涌又睡着了。待到醒来竟已是黄昏,宜平抱怨她叫了我数次,我却睡得极沉。她早早备好一切,伺候我又收整了一番,陪我行到了绫绮殿外。我走下时,内里正传来一阵阵清透的笑声。这声音极好认,是庐陵王的永泰县主,李仙蕙。同样是皇姑祖母的儿子,庐陵王似乎运道比太子还要差些,继皇位才两个月就被贬出京,独有韦氏陪伴,子女都留在了大明宫中。当然,还有两个在流放路途中降生的女儿,自然被留在了韦氏身边,小一些的仙蕙则被送回了宫中。对一个七岁的县主来说,之前的动荡都与她相去甚远。大明宫中的明媚□才是她成长的土壤,她并不知道对于她未蒙面的亲姐姐,她是多么幸运。我平白感叹了半天,理了理衣裙,着内侍通禀后,静立片刻入了殿。殿内正是香烟缭绕,宫灯如锦。龙榻后,二十八个宫女持着雉羽宫扇,挑着赤金提炉,焚着龙涎和兰叶调制的熏香,身后十八个青衣拂尘的内侍静候着。屏风后细乐喧音,丝丝缭绕。因为这侍宴,早有人用暖炉将宫内的潮湿蒸散,一室暖意融融。仙蕙正笑着坐了回去。陛下身着红金广袖,极尽雍容地侧靠在塌上,垂着凤眸听太平公主说着什么,忽而会心一笑轻摇头,抬头看我。&ldo;皇姑祖母。&rdo;我俯身一拜。陛下微笑颔首,说:&ldo;快坐吧。&rdo;我应了一声,又向几位县主分别躬身行礼,走到近殿门的案几后,待坐定才留意到上手处竟多了数个案几,尚是空置无人。宫女迅速将菜品摆上时,陛下似乎并不急着起筷,反而扫了一眼众人,笑说:&ldo;太平说的不错,这一转眼都是大姑娘了。&rdo;太平则笑吟吟地接口说:&ldo;除了仙蕙,都是能赐婚的年纪了。&rdo;披帛旋绕于她手臂腰间,随霓裳飘摇,牵扯着众人的心思。陛下开了口,必是已有意赐婚,只是不知此番又是哪个要嫁入朝臣之府。坐上的县主都有些忐忑,婉儿立在陛下的坐榻后,却是神色了然。我垂头盯着玉杯,极坦然。论年纪,论身份,这等时候都不该轮到我。就在各人心思蔓延时,宫门处的内侍忽然入内通禀:&ldo;陛下,几位郡王都在宫外候着了。&rdo;五李氏武氏(2)陛下颔首说:&ldo;家宴无需如此繁冗礼节,传吧。&rdo;因坐在临殿门处,我恰能看见几个内侍收了伞,几个少年在门口收整着衣衫,因我入宫时恰好的皇姑祖母登基后,几位郡王为了避祸,或是称病出宫修养,或是直接被遣出宫,如今看来,都是极面生的。众人身前的正是李成器,一个小内侍正弯腰替他抹净长靴上的水渍,他本是侧头听身后少年说着话,像是感觉到什么,忽然回头看了殿内一眼,恰与我目光相撞,微微笑着挥手屏退了内侍。&ldo;姐姐,&rdo;仙蕙摸了下我的手,轻声说,&ldo;我哥哥好看吧?&rdo;我回了神,尴尬一笑,说:&ldo;你怎么跑到我这里了?&rdo;她眨眨眼说:&ldo;熏香味道太重了,你这里淡一些。&rdo;我将她搂在怀里,说:&ldo;也就你敢在陛下面前乱跑,也不怕受罚。&rdo;她吐了下舌头,便去侧头看入内的几个哥哥。李成器与几位郡王走入殿内,恭恭敬敬地行了叩拜大礼,陛下似乎心情极好,连连笑着让他们起身落座。除了太平细细看着他们,余下的公主都起身行礼,我刚一把拉起仙蕙,却被她挣开了手,一道粉色的影子就扑到了的李成器身上:&ldo;成器哥哥。&rdo;李成器温和地摸了摸仙蕙的头,身后的少年却立了眉:&ldo;仙蕙啊仙蕙,我才是你亲哥哥啊。&rdo;仙蕙哼了一声,没看他。众人皆是摇头笑着,本是那几分紧绷的气氛,也因此尽数散了。陛下摇头笑说:&ldo;太平,这一幕让朕想起你幼时,也是如此黏着弘。&rdo;太平神色微一黯,旋即又扬起一抹明媚的笑意,说:&ldo;我那时也想黏着贤哥哥,可惜冷得像三九寒冰似的,话都不敢说上三句。&rdo;陛下笑着摇头,吩咐宫女开了席。这几句话听着像是闲话家常,却是在说着已离世的两位皇子,亦是曾册封为太子,又先后被废掉的尊贵人。陛下登基前,先后废了六任太子两任皇帝,这才换来了大周朝的开国。如今细想,都是皇姑祖母的亲子嫡孙,不过是我从三岁到九岁这六年间的事。慈悲的孝敬皇帝李弘,博学的章怀太子李贤,都带着无上尊贵的封号辞世。余下的庐陵王和如今的太子殿下,却是世人口中的平庸之辈。大明宫中传说太多,成为死后的传说,或是活着的傀儡,或许谁也说不出对错。我闲闲地夹起块七返糕,听几个少年与陛下的对话,才明白刚才那个气不过的便是庐陵王的长子,难怪和仙蕙生的有五六分像。仙蕙黏在李成器身边坐下,像是块小膏药似的,让人哭笑不得。宴席过半时,太平忽然说起朝堂之事。&ldo;来俊臣审了数日,严刑酷法,五毒备至,&rdo;她边说,边举杯晃了晃,&ldo;却仍拿不到欧阳通谋逆的罪证,如今朝中众臣连上奏折为欧阳通洗冤,母皇对此事如何看?&rdo;陛下沉吟片刻,说:&ldo;若至十二日再难有罪证,就放了吧。&rdo;&ldo;来俊臣手里,历来没有冤枉的人。酷刑繁多,还偏就起些好听的名字。用椽子钉住人的手脚,穿成一线朝一个方向旋转,那是&ldo;凤凰晒翅&rdo;,太平讽刺一笑,拿筷箸指了指面前的一盘百鸟朝凤,&ldo;恰就像这个,不过要鲜血淋淋的多。&rdo;她说话时,仙蕙正在吃那菜,立刻吐了出来。太平低声吩咐婢女,给仙蕙端了杯热茶去,又挑起狭长的凤眸,说:&ldo;前几日我命人拿来他编纂的《罗织经》细读,以醋灌鼻,烧瓮煮人,这些寻常的都让女儿头皮发麻,更别说那头钉木楔,脑裂髓出‐‐&rdo;陛下凤眸深敛,打断她道:&ldo;太平,用膳时不要说这些话。&rdo;太平笑笑,继续吃那百鸟朝凤。我正身上阵阵发寒,却听见玉器轻碰声响,给我上菜的宫婢已面色惨白,端不稳手中的玉盘。我心头一紧,忙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玉盘,免得她引起陛下的注意:&ldo;这菜有些油腻,帮我添杯&lso;神泉小团&rso;来。&rdo;陛下侍宴,历来冲泡的都是&lso;恩施玉露&rso;,我特要了宴席上没有的,只想让她多在外走上片刻,镇定下心神。不过,太平公主说的话最多有些骇人,她怎会怕成这样?那小宫婢愣了一下,忙感激看了我一眼,躬身退了下去。我见她走了,也就没再细想,盯着那百鸟朝凤,心中万分钦佩太平的胃口和勇气。在皇姑祖母面前,也就太平与婉儿能直言,可婉儿历来是顺着说,太平却总要逆着陛下的意思来。来俊臣手中诛杀的大臣官僚不计其数,多这一个欧阳通,也不过再添个记罪的名字而已。婉儿曾说过,这不过是陛下登基前打击李唐宗室的手段罢了,只不过来俊臣对于逼供真是天赋异禀,从无失手,虽恶名在外却无人能捉到半分把柄。陛下似乎不大在意太平的话,倒是看向另一侧的李成器,说:&ldo;成器对欧阳通的案子如何看?&rdo;她边说着,边指了手边一道菜,示意婉儿赐给李成器。李成器起身谢恩,说:&ldo;孙儿以为欧阳通之事,不仅是朝堂上的政事,也是民间学子之事,&rdo;他见陛下微颔首,才继续说道,&ldo;欧阳通之父欧阳询以其墨迹而誉满天下,连高祖都曾盛赞,于文人学子中更是声誉极高。欧阳通得其父真传,声名不在其下,是以,这一案已在文人墨客间广为议论,纷纷报以不平。&rdo;陛下又颔首,说:&ldo;都说了些什么?&rdo;&ldo;有句俗语,观其字而识其人,&rdo;李成器,道,&ldo;众人均以为欧阳通应无谋逆之心。孙儿以为此案当速审,以绝此话端。&rdo;&ldo;文人说便让他们说去吧。若没有欧阳通一案,他们也会寻些别的说,&rdo;陛下细看他,微微一笑说,&ldo;朕听说在宫外芙蓉园,你曾与欧阳通临楼而书,颇有知音之感?&rdo;我暗自一惊,手不由扣紧了案几一脚。与谋逆沾边的,皇姑祖母历来严苛,他刚才的话虽然避重就轻,但如今这话却是……李成器面色未变,颔首说:&ldo;孙儿幼时喜好欧阳询的字帖,那日在紫云楼偶遇他,便起了些兴致,一面之缘而已,还谈不上是知音。&rdo;陛下笑问:&ldo;那你观他的字,可也觉得此人无谋逆之心?&rdo;此一句话,众人皆噤了声,唯有屏风后的细乐喧音,缭绕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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