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叫黎川。”
他放慢语速:“泥……圈……?”
我也放慢语速,努力了一下:“黎——川——”
他认真地品了一下:“泥……黎……圈……川……黎……川?”
我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对。”
他很郑重地对我说:“你刚才真的说的是泥圈。”
我就是说的黎川!
我俩沉默着对看了一会儿,他忽然问:“男的女的?”
“男的。”我说。
“那长得是挺不像的,怪不得他们怀疑。”杨复再次上下反复地打量我,但眼神不像刚才那伙小瘪三猥琐,就是很坦荡的好奇,“你几岁啊?是不是南方人就是长得比较小啊?我听说是这样。”
“9岁。我妈是北方人。”我说。
为了防止他听不懂,我降低了语速,努力地咬音。
但其实,我没觉得有什么很大的差别,我觉得我的普通话挺标准,上课的时候我们都是说普通话。
他眯起一只眼睛,挑起另一边的眉毛,伸手在我脑袋上方悬空比划了两下,很不客气地问:“你爸是南方的吗?他是不是特小啊?”
“并不。”我说,“他很高,也不小。”
“但你看起来好小。”杨复说,“我九岁的时候肯定比你高比你大。”
“那你很了不起啊。”我说。
他摆摆手,谦虚道:“没没,我们这儿都这样。”
我:“……”
他放下手,继续看我,半晌,感慨地说:“你们南方——”
我打断了他的话:“可以停止你对南方人的歧视了吗?”
他愣了下,很无辜地说:“我没歧视你们啊。我觉得很可爱啊,这么小。”
他边说边伸手比划,大概是一只普通猫的大小。
“第一,我没这么小;第二,我小不代表其他南方人都这么小;第三,我妈很高,我爸也很高,我现在矮只是因为我吃得少。我才9岁,基因在那里,我还有十几年的时间可以长,说不定我以后比你还高,你现在长得高不代表以后就长得高,有的人就是一开始长得高,后面就不长了,后劲不足。说不定你永远都是现在这个身高!”
我不该这样的,小不忍则乱大谋。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忍住,就是好想怼他。这一下子,语速就没控制住。
他又愣了下,表情更加的无辜了,眨了眨眼睛,扶了扶腰上的镰刀,问:“你们南方人说话都这么快吗?连环炮似的,我一句都没听懂。”
“……”我看了下他腰上那把雪亮的镰刀,放慢了语速,并且修正了一下语气和措辞,“不是所有南方人都很小,我小,只是因为我营养不良。”
他质疑地问:“你刚才说了那么多,就是这句话?”
他问的时候,手一直在摸镰刀的把手。
刚刚那群小瘪三跑的时候,喊着疯子又要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