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课代表将上次月考的试卷发下来,魏惟一看着试卷上不好不坏的80分,耳朵却灵动地捕捉着后方的动静。最后,课代表把手里的最后一张试卷发过来,笑眯眯地调侃蒋均良:“蒋均良,又考满分啊!刚去拿试卷的时候,物理老师那满面春风啊。”
蒋均良没说话。魏惟一猜他肯定只是笑笑,然后又埋头他的新一份的试卷和作业。
蒋均良是魏惟一见过最努力的学霸,他大概不属于那种特别聪明的学生,老师有时出竞赛的难题他也绝不是答对的几个人之一,但是他一定是考试分最高的人之一。在这一点上,魏惟一很敬佩他,因为他和蒋均良完全相反,他属于有点小聪明,可以做出难题却懒得努力,分数全凭天赋的人。
不过后来他这么说的时候,蒋均良很嗤之以鼻:“你永远不知道,拼命努力的人有多羡慕仅凭聪明这两字就可以和自己平起平坐的人。”潜台词是,别搁这身在福中不知福了,魏惟一猜。
魏惟一动了点心思,他转头和蒋均良借卷子,美名其曰:“更正错题。”天知道他从初中以来考完从不再花时间看卷子。
蒋均良把卷子递给他,手停了停:“有的方法不如你的好。”
魏惟一愣了一下:“哦。”随后又扬起笑脸,“刚刚冰红茶谢谢了啊,你运气还挺好的。”
蒋均良说:“其实一般不怎么样,第一次中奖。”
试卷的解法、步骤、字迹,可以说都是模范版本了,魏惟一暗暗心惊,难怪老师们都那么爱用他的试卷作示例。他心不在焉地随手改了几个错题,写了个答案上去,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假装问个题,好像老妈看的偶像剧里都这么演的。
正当他犹豫着,班长过来了。她拿着试卷做了魏惟一前几秒在想的事。蒋均良讲题也很详细,要是换成他自己,这道题目他最多两个步骤就可以讲完。还没从纷乱的思绪里出来,有声音点了他的名:“这道题你可以找魏惟一,老师在课上讲过这题,他应该会另一种更简单的方法。”
是蒋均良。魏惟一转过头去,和他的眼神正撞了个对冲。随后蒋均良低下头,班长朝他的方向走过来,他才恍然看过去:“哦,好的。”
那瓶没喝完的冰红茶被魏惟一带回了家。他先把它放进冰箱的下层,想了想,还是放回上层。
伊偲开冰箱拿东西的时候还问他一句:“你不是不爱喝冰红茶吗,买了又喝不完,浪费啊!”
魏惟一说是同学请的。
伊偲说好吧,嘱咐他下次可以告诉同学一声,免费浪费钱也浪费心意。
躺在沙发吹着空调的魏惟一想,哈哈,先等那哥决定请他再说吧。
又是周三体育课。魏惟一站在一楼的树下叫蒋均良下来打球。那人坐在窗边,闻言冷冷看了一眼,转头继续写着作业。
浅蓝色的校服透过窗户依然能看见飘扬的一角,而它的主人在乱涌的风浪中岿然不动,稳坐如山。魏惟一磨牙,颠着球思考了一会儿,没想出个结果,转身回了球场。
他不爱给他眼神,魏惟一想明白了这一点。不过,打不死的小强怎么能被这么点困难打倒,他是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蔡蔡转着球,朝那方向努努嘴:“怎么,他不来?”
“嗯。”
“那哥们,早跟你说了,人不乐意跟我们一起玩。”
魏惟一耸耸肩:“算了,别管他。”接着运球过人,身形矫健地冲进球场开始了新一轮厮杀。
下课铃响,魏惟一买完饮料后破天荒又买了一瓶冰红茶,惹得蔡蔡狐疑地看过来:“我记得你不喝冰红茶吧?”
魏惟一神秘地笑笑:“买给别人的。”
蔡蔡兴奋起来:“你要追女生了?”一个爆栗敲在他头上,他的好友翻了个白眼:“想多了。”
魏惟一站好在蒋均良桌前,咳嗽了一声,等到后者抬头不解地看他,他才把身后的冰红茶轻轻放到桌上:“给你的。”
蒋均良瞥了一眼,没收,又看他,脸上明明白白写了四个大字“给我干嘛”。魏惟一理所当然地回答:“因为你昨天请我喝了呀,我这是礼尚往来。”
蒋均良没坚持:“好吧,谢谢。”他顿了顿,“不过我那不算请,只是中了奖不想喝才送你的。”
魏惟一哪管那么多,他就是蒋均良的黑的也要给打成白的,摇摇头说:“反正我把它当成请了,所以我也请你。”
“而且,劳逸结合懂不懂?你也可以偶尔体育课的时候休息一下,打打篮球。”这才是魏惟一的重点。
蒋均良怔了两秒,似乎在考虑这个提议的可行性,最后还是摇摇头:“不了。”
周五是家长会,主要是针对文理分科。魏惟一早早做出了选择,毕竟像他这么懒得背课文的人是压根不会不会选文科的,更何况他的强项本来就在理科。至于蒋均良,魏惟一把目光投向走廊后方的一对母子,女人四十左右的年纪,气质很端庄大方。蒋均良则皱着眉头站在她面前,声音有点激动,似乎在和她争吵。
魏惟一也是第一次看见蒋均良脸上表情那么丰富,果然还是家人面前才是最真实的自己。他又扭头去看教室里和一众妈妈言笑晏晏的伊偲女士,感觉自己的人缘好也是遗传她的。
他低头玩了会手机,大概是家长会快要开始的缘故,后方那对母子停止了他们并不和谐的交流。蒋均良的母亲进了教室,而蒋均良走到栏杆前望着远处发起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