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确实因为我的任性,又让一个人丢了性命,虽然太多我根本无法掌控的因素在,可是将你彻底打垮,将凌家在画坛的地位彻底摧毁,这个念头,从来都没有放弃,你逼迫我至今的结果,不过是坚定了我一定要达成这个目的的决心罢了。”
凌凤庆狼狈的后退到身后的长桌边上,颤抖的手慌忙撑住后面的桌子稳住身子。
恐怕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独霸画坛几十年,这不过短短两年的时间,自己就给一个这样的黄毛丫头给忽悠了。
他又怎会想到,当时甘轲扶在跟着秦老学画时就曾想过以后的出路,而秦老纵然喜欢她的天分和那股倔劲儿,对于她这个问题,他始终无法给她个明确的答案。
“秦老!既然你也认同张爱玲说的出名要趁早,为什么不允许我将画卖给那些,来找你的那些老朋友和画商?早赚钱的话,我也能早日实现我月入百万的富婆梦呀?”
秦老总是将她用过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画板,重新整理整齐,或者整理好她下一课要用到的画板,说着。
“现在不是时候,等两年,等两年。”
最后她等了两年,这样问他,他还是这样告诉她,那时她还是个坐在那里都不肯老实一下的小毛孩子,给他这样糊弄急了,他才告诉她。
“等那个人,给天收了,你的路会比我,比更多学这个的很多前辈,都有前途;在这之前,耐心等着!”
后来再大一些,秦老他们不会看她像个孩子,走到哪儿都得拽着,她开始像个正常女孩子,会穿女孩子的裙子了,会梳女孩子的发辫了,住在了学校的女宿舍楼里,认识了秦老他们之外,更多的人和事。
网络时代到来,年轻人们都会用网络,她也跟着慢慢会学会了,虽然在学校里五六年,普通学生和老师很少见到她,可她跑的画展真不少,后来,也懂了,他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那个该让天收了的人,是谁,也明白了,秦老的那些朋友要买她的画,他为何会那样坚决的拒绝。
当时的凌凤庆已经在开始四处寻找自己的画手,而且已经到走火入魔,人家不同意就把人家彻底废了的程度,这个和善的老人心痛自己的老朋友越走越偏的同时,也怕自己辛苦培养多年的关门弟子,遭他毒手。
跟他学画,从小时候的基础,到回国后的深度改造,短短六年内,所有人只知道她不在教室里上课,作业很得教授们的认可,没有人知道她究竟画了多少张废品,没有人知道她被秦老的严厉摧残的曾经一度食不下咽,更没有人知道,在学校里流动的她的作品,只是秦老精挑细选过的,初期比较次的作业,目的,不过为了不让还没有独立资本的她,被那双眼睛所挖掘。
老人家到底还是太善良了,一心只想让天来收他,让所有被他这个朋友所残害的,后辈画家甚至同辈画家们,摆脱这个时代的厄运。
甘轲扶虽收他授业之恩,心性到底还是不一样,在知道这个真相后她首先想到的是,老天真那么灵的话,世上恶人那么多,收到什么时候才能收到这个人?所以第一选择,还是人来收他,当然,如果自己就更好了。
可她太了解秦老的固执了,也太了解他对自己这个故人之孙的重视,他若知道,是绝对不会允许她冒这个险的,而世上之事就是这么神奇,她在投资上的眼光和经济的处理上很让老人家放心,慢慢也就放宽了对她的管制,而她对国外的那些朋友也越加热络起来,很想有一天联手这些朋友,将这潭近三十年没有人敢搅的浑水搅他一搅。
昆和盖文他们的到来,以及资金紧缺的困境加定了她的决心,虽然至今为止,还是有太多出乎她的意料,可她就是那种哪怕破了头,也会一头撞到底的那种人,所以当朋友们知道她的决定,基本上也没人能改变她的决心了,便只能一心来支持这个女孩任性妄为。
“本来不打算这么快和你开撕的,毕竟我还想从你手里多赚点养娃基金,可你好像已经等不及的样子,又加上那小子……还有很多因素,凌老!抱歉!为了千千万万后起之秀,以及那些已经被你害的连画都画不了,甚至已经没命的人,我这个做后辈的不敬,请你先寿终正寝吧?”
“呵!呵……”
凌凤庆愤到极致不怒返笑,以一个已经成功了几十年的姿态,再次在她面前高高在上的居高临下。
“你以为,一个秦玉人就能救得了你?你以为你一个黄毛丫头就能通的破我这层遮了三十多年的天?”
电视直播里,现场的嘉宾也反应过来,镇定下来质问向他们问罪的秦老先生。
“秦老先生,您的学生不见了,您这个做老师的着急心情我们可以理解,可是这是凌老先生最后一次画展,您也不能在这闹事是吧?”
“谁说我是来闹事?谁说我的学生不见了?”
秦老先生指着那些作品,和当场的专家对质。
“我的学生,当时不过是介绍给凌凤庆做助手,帮他做些他如今已经做不了的工作的,现在这些写着凌凤庆名字的作品,笔笔出自我那个关门弟子之手,你该不是要说,我这个画了一辈子画,教了一辈子学生的老家伙,连自己最得意弟子的笔迹,和画画技巧都不认识的吧?”
“这……你……”
甘轲扶连连摇头。
“凌老先生呀!我该怎么说你呢?是太可怜了,还是聪明过头了?我可能就拿这么点伎俩,来和您老人家撕破脸吗?”
凌凤庆蹙眉,努力控制自己不被她所影响,问。
“什么意思?”
这个女人,还有后招?
甘轲扶笑,笑的他背脊发凉。
“凌老呀!其他也就算了,难道您就真没注意到,我给你的这幅系列,七个天使中的【拂晓】,有那么点眼熟吗?”
凌凤庆眼睛惊骇的瞪到极限,他越是这个样子,甘轲扶还越是高兴的样子,现在,更有一种想要大笑的冲动。
“你这么大年纪了,不会真的相信,我心目中的天使是那样,便真的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美好的人存在吧?凌老,您原来还能这么天真呀?太可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