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侯满是硬茧的手死死攥着那吉祥符,睡了过去。这边冬菇一直将罗侯送进客栈才回去,她一路失魂落魄,脑子乱嗡嗡,想思考一些东西,又一点条理都没有。回到房间,她点燃油灯,看着那微弱的灯光,怔怔地待了一宿。老僧尼给她的包裹她已经看了,那里面有很多矿石颜料,足够用很久。她平静如水地看着这价值不菲的一包颜料,无论是惊异或者感激,都没有。她扭头望着那一点星星火焰,泪水静静地留了下来。我到底该怎么做。该怎么做……翌日清晨,冬菇在城镇药铺买了一些伤药,与颜料包在一起。她骑着马往析城赶,她要赶在罗侯之前回去,不让他察觉有异。因为是早上出发,一路上冬菇午饭也没有吃,一直赶路,所以在下午的时候她已经赶到析城。她先回到李庆潋的木匠铺子,将颜料包裹放好。&ldo;冬菇?你这么快便回来了?&rdo;李庆潋在铺子里做活,见冬菇回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了过去。&ldo;冬菇快来看。&rdo;冬菇被李庆潋拉着到后面,那里放着一展做好的屏风。&ldo;这,你竟做得这么快?&rdo;李庆潋哈哈大笑,&ldo;怎么样,姐姐的手艺还可以吧,这只是初品,你看如何,如果不满意我再改。&rdo;冬菇连忙摇头,&ldo;不不不,这个很好了。&rdo;她真的很震惊,李庆潋这屏风选料讲究,做工精细,比起前世那些机器所做的屏风不知强了多少,远远超出了冬菇的预期。&ldo;冬菇若是觉得可以,我便照着这个做了。&rdo;冬菇点头,&ldo;好,便照这个做。&rdo;李庆潋拉着冬菇聊了许久,冬菇将珈若寺的见闻告知李庆潋,却省下了罗侯的部分。&ldo;竟是这样?珈若寺的颜料管得如此严格,居然还让冬菇求到了,可见是天意。&rdo;冬菇只与她说自己与珈若寺的画师交谈愉快,画师送了颜料给她。冬菇看看外面天色,觉得罗侯差不多也要回来了,便与李庆潋道:&ldo;庆潋,我先去沐浴,等下还要出去。&rdo;李庆潋惊讶,&ldo;这么晚了,还去哪里?&rdo;冬菇不善撒谎,她支支吾吾道:&ldo;是绘画上的一些事情,我要拜访几家画斋。&rdo;&ldo;原来是这样,那冬菇先去沐浴吧。&rdo;与李庆潋告别,冬菇回到房间,首先洗漱了一番,赶了半天路,身上全是灰尘。她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看着自己在岐山脚下药铺买的伤药,带着它或许会惹得罗侯怀疑,可是若不带她心有不安,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罗侯不会好好对待自己的伤脚。犹豫一番之后,她还是将药包带在了身上。☆、11走在路上,街道上几乎已经没有行人。天色已经很晚了,这个时候去一个男子家,若是让邻居看见,不一定要说成什么样子。可冬菇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名声已经这样了,不管是她还是罗侯,都不能再差了。而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名声,冬菇更担心罗侯的伤势。她先赶到罗侯的酒肆,那里门板紧闭,今天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酒肆不可能开张。冬菇走到酒肆后面,在罗侯家的小木门门口站立。她有很强烈的感觉,罗侯已经回来了。说来也奇怪,她这一路心中酸甜苦辣各种纠缠,只觉得前世一辈子的心绪也没有这一路多。而当她真正站在罗侯的门口,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见到他的时候,她的心又静了下来。&ldo;吭吭‐‐&rdo;冬菇叩响门板。起初屋里没有人应,过了一会儿冬菇木头听到一下又一下触在地上的声音。因为是夜里,所以这个声音更加明显,一次次的,点在冬菇的心上。&ldo;吱嘎‐‐‐‐&rdo;罗侯甚至没有问是谁就打开了门,今日回到家时他发觉脚伤更加严重,路都走不了,心里越加烦闷。门一开,两人都愣住了。罗侯愣是因为他根本没有想到冬菇会来,而且是在这个时候。冬菇愣是因为她看到罗侯竟拄了双拐。罗侯生活自立,几乎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做,所以他一般不会连左手都用来拄拐,冬菇从来没有见他拄着双拐。一愣之后,冬菇心里又是一疼,定是他脚上的伤势重了,单拐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