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这么大雪,确实为难您了,您帮个忙好吗?酬劳已经打到您卡上,多余的钱是我们这边的一点小心意。”
燕惊秋皱了皱眉,点开银行发来的通知短信,数了两遍才确认,所谓小心意,是一笔五位数的款项。
他无奈叹了口气,说:“好的,告诉他我会戴着红色的围巾。”
“辛苦您了,再见。”
挂断电话,燕惊秋围上围巾走了出去。
外头风雪呼啸,几乎是一瞬间,手脚便没了知觉。他垂眼看了看胸前的围巾,抬手拉紧。
一用经年,围巾已经从欲滴的鲜红褪成了黯淡的砖色,边角毛毛糙糙,线头四起,手感也不柔软了,蹭在下巴和脖子上,甚至是扎人的,非常不舒服。
程庭南总是让他换一条,但他不愿意。
怎么可能换,这是那人留给他的唯一念想了。
他在路口站定,目光四下逡巡,看见一辆缓缓靠近的黑色迈巴赫。
程庭南开的也是这种车,燕惊秋恍恍惚惚,以为是他来了,在车子停稳后走上前敲了敲窗户,微微弯腰,说:“庭南,我今天真的没空陪你去喝酒,有好多事情要做。”
车窗缓缓降下,扑面而来一股暖热的艳香。
燕惊秋愣了愣,惊觉这不是程庭南的车,后退半步,道歉的话还未出口,车里的人率先出声。
“你和程庭南有约了?”
冷冰冰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像锋利的箭矢,迎面扎进燕惊秋心口。
他僵在原地,呼吸一窒,全身血液骤然涌向胸腔,心脏仿佛要跳出来,耳边轰鸣阵阵,脑海里那声音还在不断回响。
你和程庭南……
燕惊秋扑上前,双手紧紧抓住窗框,探头看向车里的男人。
板寸头,断眉,眉钉,下垂的眼角,短而密的睫毛,茶褐色的瞳孔,圆鼻头,一条浅浅的人中沟。
分明是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那张面庞。
燕惊秋觉得自己一定是发烧出现了幻觉,他往前探身,近距离去看男人的脸,眼眶渐渐红了。
“鹤、鹤洲,”他喊眼前的男人,“你怎么……”
梁鹤洲与他静静对视片刻,说:“我来送手表。”
他语气云淡风轻,神色稀松平常,仿佛把燕惊秋当作陌生人,说完这句话,便拿起副驾驶座位上的纸袋,递到燕惊秋面前。
燕惊秋滚烫的心口一点点冷下来,寒风吹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他缓缓直起身子,垂眼看向梁鹤洲的手。
即便是冬天,他的皮肤还是那么黝黑,仿佛刚从夏威夷晒了日光浴回来,手掌宽大,指节粗长,指甲剪得短而圆,手背上青筋虬露,无名指的指间关节有着些微的弯曲,不如其他手指那般笔直。
所有的细节,与记忆和梦中的分毫不差,但却多了一份无可比拟的鲜活,像刚刚被宰杀的动物,血淋淋还冒着热气,残忍地展现在燕惊秋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