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嘉年没想到她和迟晏之间还有这样的渊源,连忙又问道:“那他为什么会转来云陌读书?而且是一个人来的?他爸妈呢?”
全然没注意到她的关注点全在迟晏身上。
好在外婆似乎也没有发现:“他家在昼山,爸妈大概忙着工作吧。”
昼山市是个和北霖一样大的南方城市,距离云陌开车只要两个小时。
“至于为什么转学来云陌……我只知道他在昼山时经常旷课、打架,被学校记了处分。家里人没办法,才同意他转学到乡下来。不过他在这里只读了一个学期,就被他爷爷接回昼山了。”
“后来那些年,他都是跟着爷爷在昼山生活。”
顾嘉年听到这里,心里一惊。
没想到迟晏竟然旷课、打架,还是在那么小的年纪。
还被学校记了处分。
她的手不由得攥在一起。
“说起来也好笑,他在云陌那半年,你经常盼着周末跟他一起吃饭、玩游戏。他走的时候,你还扯着他的手大哭了一场。没想到现在却全然不记得了,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
那天晚上,顾嘉年拥着棉被躺在床上,一闭上眼睛就能想到迟晏隐在烟雾后的脸、晃着酒杯的手指,和那双总是带着不耐情绪的眼睛。
她又想起那些堆满桌子的杂乱稿纸,以及上面疯狂叫嚣着某种情绪的笔墨。那些笔墨又延伸进她看的书里面,变成了一条条弯绕的下划线。
爸妈总是对她说,希望她将来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考上一所好大学,读一个容易就业的专业,最好再考个研究生。
只有这样,她才能够在这个竞争激烈的社会里生存下来,才能找一份稳定的工作,然后结婚、买房、,在北霖牢牢地扎根。
他们称之为人生这趟列车必经的轨道,一旦错轨,便会车毁人亡。
可顾嘉年望着那条轨道,却觉得十分迷惘。
仿佛双手双脚被绑缚着负重前行,连方向都辨不清。
她拼尽全力也跟不上那些呼啸而过的列车。
反而在这个轨道之外的荒凉别墅里,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剧烈的渴望。
这渴望犹如划破云层的闪电般闯入她心间,猝不及防地劈开所有昏沉。
她看到了一个昏黄城堡里的异世界。
一个令人心动的异世界。
他住在无人打扰的房子里,拥有庞大藏书和肆无忌惮的独处时光。
他能够自己掌握属于自己的规则,不受束缚,颓废却自由。
他年少时也曾旷课、逃学,甚至独自一人转来云陌乡下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