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放正缓缓地穿上周越恒的西装,少年人的体型劲瘦,加上肩宽能顶起布料,从背后看去倒真像是有那么几分派头。
助理眨眨眼,恍然间发现祁放站得板正了许多,一扫之前虚弱的状态,可就在助理还想再多看两眼时,祁放已经转过身望向他,黑沉的目光只映照出灯火的一点亮,肩背又耸下去,令助理之前看到的挺拔好像只是一瞬的错觉。
助理懒得再探究,摇了摇头迈步离开。
见人消失,祁放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将手上攥了许久的手帕贴到鼻尖,手帕是周越恒贴身的东西,蹭过他的血,清冷的香气中夹杂了一股铁锈的血腥气,祁放将手帕妥帖地折好放进西装口袋,等待片刻,他脱下生出暖意的西装外套挎在臂肘,沿着助理离开的通道径直走了进去。
内侧的安保扫了他一眼,看见他身上的工作制服和铭牌又默认了他的通行,祁放一路畅通无阻。
他先是去更衣室将西装外套收进柜子里,而后越过大厅走向盥洗室,盥洗室内并不是空无一人,祁放听见了隔间传出的亲密声响,在祁放用力关上门时,动静停滞了一瞬,低低谈话声响起,一阵对谈后,纷乱的脚步离开了盥洗室。
祁放打开水箱,撩起袖子拿出了底部的银行卡,他扯了两张纸擦干水痕收好,原本打算径直离开,盥洗室忽而又响起了脚步。
有人打着电话进门,带进一股浓烈的烟酒味。
祁放对声音很敏感,认出这道声音就是十五分钟前将自己按倒在地上的其中一人。
“一会儿就回了,都还没散场呢,我一个人走也不合适。”胖子歪头抵着手机,走到小便池哆哆嗦嗦地解开裤扣,听见身后有细微的动作也没有在意,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他接着道:“很快很快,别——”
骤然间,他被一股蛮力击中了后脑,胖子惊叫一声,手机“啪嗒”一下砸进了小便池,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敞开的外套陡然被人从后掀起,胖子眼前一片黑暗,被外套蒙头盖住,越来越重的拳头砸在他身上脸上,胖子嚎啕着,歪着身子蜷在了地上。
祁放用力过猛,直起身子的时候头有些昏沉的感觉,拳锋已经红了,腕部不适,他揉了揉发疼的手腕,在胖子身上又补了一脚。
突然的袭击让胖子根本来不及反应,他甚至连问一句是谁的话都说不出口,嘴里吐出的只有哀嚎。
祁放将他的外套反扣着,令胖子短时间没法挣扎开来,自然也没法掀开外套看清黑手是谁,胖子胸膛起伏着呼吸,手臂抬起挣扎,祁放随意瞥了眼,兀自洗了洗手,指腹沾水擦掉了脸上凝结的血液。
手臂反着,胖子再怎么扭动也是徒劳,祁放转身离开,把盥洗室大门背后的“正在维修”再度挂在门上。
通道尽头的天花板上安装了一个正对出口的摄像头,祁放抬眼盯着,摄像头并没有闪烁红光,他很清楚,这个摄像头坏了还未维修。
在会场内,这一身制服给了他极大的便利,他通行无阻,再次回到了更衣间,祁放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将黑色制服丢进了垃圾桶,套上周越恒的西服外套,祁放离开汇景。
天已经完全黑了,祁放脚步匆匆,回到家时,屋内亮着灯,暖光从门缝里溢出,他带了份夜宵,钥匙开门的声音引起了门内宁玥的注意,刚推开门,小姑娘就已经拿着蜡笔站了起来。
“哥哥!”宁玥甜甜地叫他。
她放下笔,小跑到祁放面前抱住他,祁放反手关上门,将夜宵递给宁玥。
“去桌上吃。”
小姑娘拿脑袋拱了拱祁放的腰,听话应了。
电视机里正在放宁玥最爱看的海绵宝宝,祁放坐在沙发上,看着她把袋子拆开又捧到自己面前。
“哥不饿。”祁放道。
小姑娘点点头,又噔噔噔跑回了桌边坐好。
出租屋里很简陋,他们进来的时间短,很多东西都还没有添置,原本是想着过段时间再一点点置办,现在却没有了这个机会,祁放摸出兜里折叠的手帕端看了许久。
他曾经幻想过有朝一日能站在周越恒身边,以助手、员工或者任何他可以成为的角色,但要凭祁放自己走到周越恒面前被他看见,可谓艰难,此时却惊喜天降,他还没有付诸行动,周越恒忽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祁放挑起嘴角,笑意久久不散。
周越恒需要他,无论需要他做什么,以何种身份做什么,祁放都不会拒绝,他要站在周越恒身边。
在尝过周越恒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滋味后,祁放就不想让那道目光再从他这儿移开。
宁玥吃东西很快,因为以前跟宁周章一起吃饭,宁玥总是害怕和他相处太久,狼吞虎咽想要赶紧下桌,这习惯不好,祁放带着她搬出来后一直帮忙纠正,但一眼没看住,小姑娘又恢复了本性。
祁放脱下外套,连带着手帕一起收进房间,又转回餐桌坐到宁玥身边,给她递了杯牛奶叮嘱:“慢点吃。”
小姑娘点点头,有他看着,速度确实放慢不少。
祁放瞧着宁玥乖巧的侧颜,片刻后轻声道:“我们得去别的地方。”
宁玥抬起头,脸上是一片茫然。
祁放揉了揉她的脑袋,道:“跟哥哥一起去别的地方,害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