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个不便透露的行程,芝华有一瞬不开心,汤匙擦着碗沿,缓缓停下又缓缓搅动起来。她凭什么能不开心呢,程濡洱本就没有向她汇报行程的义务。
“芝华姐,这几件够了吗?”小渝整理好行李箱,准备合上。
“够了,一星期而已。”芝华的思绪被拉扯回来。
行李箱拉链徐徐带上,芝华埋头看剧本,眼前的字模糊成墨块,她脑袋一轻,思绪不受控又飘出去。
他喜欢吃这款糖吗?芝华搜刮回忆,找不到他喜欢甜食的证据。
“姐,去片场吧。”小渝的声音又远又近,叹了口气,“怎么又走神了?”
“嗯?”芝华晃神回来,眨了眨眼,“哦,你先带着行李去吧,我还要去个地方。”
她和严丁青约好,在工作室楼下的咖啡馆碰面。只等了几分钟,严丁青背着双肩包进来,下巴冒着青茬,像遭了一夜的雨淋日炙。
“你昨晚去哪里了?”他坐下来,匆忙喝一口冰咖啡,“爸妈有点生气,但已经被我哄住了。”
芝华不想聊这些,提了一口气说:“谈谈离婚的事吧。”
“芝华……”严丁青泄气地搁下玻璃杯,冰块叮当乱撞。
“同样的话没必要再说。”芝华不想看他的表情,手指掐着掌心的肉,留下一排凹痕。
“很多合同是要求我们以夫妻名义参与的。”他看了眼手表,叹口气说,“最少……帮我到对赌协议结束吧?”
芝华意外地抬头,没料到严丁青能如此轻易同意离婚,分明上次提起时,他的态度截然相反。但总归有进展,她悄然舒口气,蓝色水果糖又浮到眼前。
为什么偏偏是蓝色?是程濡洱喜欢的颜色吗?可他不常穿蓝色,不也常用蓝色的东西,却用蓝色的糖做头像。这颗糖出现得毫无逻辑,越反常意味着越重要。
“芝华,芝华?”严丁青连着喊她几声。
完了,今天第三次走神。芝华心里咯噔,只要稍微安静下来,她的神智就会晃走,程濡洱的脸像洪水漫进空房间,无孔不入将她的脑海填满。
“好。”她迟钝地点点头,“就到对赌结束。”
桌对面空了许久,芝华仍坐着。化开的奶油顶黏糊糊挂在杯壁,服务员过来问她是否需要换一杯,芝华仿佛被喊醒,站起来摇摇头。
坐回车里,手机叮地一声,令她眼睛亮起,点开一看又暗下来。那只是一则无用的广告短信。
为什么不告知她行程,芝华想得心头憋闷,她及其讨厌现在这股情绪,她完全被牵着鼻子走了。
停车场里有车开出去,前灯由左至右从她眼前晃过。芝华闭了闭眼,听见手机铃声响,她抓起来一看,愣住。
“我刚落地。”程濡洱的声音传过来。
原来是坐飞机走的,她感觉呼吸顺了些。
“吃午饭了吗?”他接着问。
芝华心里原本褶皱万千,很没出息地轻易被抹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