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抬,这才发现自己被人扯住了。
“放手!”
“想什么呢?魂不守舍,都到了绣坊门口。”只用一根指头勾住,眼前的姑娘便寸步难行。
“咦?”到了?讶然地看了一眼,她不自觉双颊飞红,的确是“锦绣绣坊”。
“我没拉住你就要走过头了,你没注意上头挂着的牌匾吗?”凤阳镇说大不大,她还不至于认不得路。
“谢谢。”她低声一谢。
“不谢,对我不用太客套,你想踩就踩、想踢就踢,我铜皮铁骨,一点也不痛。”他把脚往前一伸,任人蹂躏。
一条腿横在面前,有心和他疏离的苏明月也忍不住噗哧一笑。“心眼小。”
“月牙儿,我不是记恨,是真的让你出气,我以前做错了不少事,你踩吧!把气出出来,本人绝无怨言。”如果他当初先娶了她,或让她等他衣锦还乡,她是不是就不用挑灯不眠,只为了赶十两不到的绣品?
看到她细白指上的小针孔,他心疼不已,曾几何时,只用蜂蜜水漱口的小姑娘竟然以刺绣维生?
只要一想到这件事,卫海天心中的愧疚便一点一点的加深,若非他的自做主张,苏家不会搬往外地,更不会家道中落,她仍会是锦衣玉食的大小姐,在丫头的服侍下嫣然一笑,摇着团扇往园中的蝴蝶扑去。
他看过她无忧无虑的笑脸,那么纯真、那么如诗如画,彷佛住在糖罐子里,不知忧愁为何物。
而今她不再笑了,即使笑了也带了淡淡愁色,好像蓝得深浓的天空,重得要将她压垮。
苏明月想板起脸喝斥,但笑声止不住逸出唇畔。“卫大哥,我真不怪罪你,我们都是孩子了,谁还记挂小时候的事?”
苏明月淘气地将他的脚踢开,怕人瞧见她的不端庄,又赶紧端正身形,一副她什么都没做过的样子。
看她装模作样的小动作,心里暗笑的卫海天没发觉自个儿眼中多了宠溺,只要能她高兴,他什么都愿意去做,学狗叫都行。
“我记得,你小时候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我拉了你的小辫子一下,你非要我紫了满头辫子,让你一根一根的拉,拉得你满意了才开怀大笑。”那时他的头皮都快被她扯掉了,痛得快喷泪还得对她笑。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我很坏,常常欺负你?”她明明心地很善良呀!从不打狗踹猫,给人脸色看。
“甘之如饴。”他轻声说着。
当年他们是富家千金和穷小子,她全身细嫩如雪,他手粗脚粗不敢碰她,就怕把她碰坏了,她咯略笑着指他是鹌鹑,缩手缩脚,每一次都是她伸手拉他,他才敢动一动。
“什么?”她没听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