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先生微感错愕,点头道:“那就说真话吧!”
李少杰道:“我因为和前妻发生了问题,所以这两年来在工作上,连自己都不满意自己。这次换工作,是希望重新发奋做人。噢!昨天我才和她办妥了离婚手续,再不会影响我的工作情绪了。”说到这里,心头又是一阵苦楚凄酸。
朱先生仔细看了他一会后,眼睛再落到履历表上,用普通话问道:“我们的客户有很多是国内和台湾来的人,你可以应付吗?”
李少杰心中一喜,知道事有起色,忙以普通话应对之。接着朱先生又以他蹩脚的英语问了几条问题,李少杰一一应付。中学毕业后他曾读了两年商科,对普通话和英语都曾下过苦功,故现在可大派用场。
朱先生满意地道:“你的口齿相当伶俐,反应亦快,做我们这一行,除了手上有实力的楼盘外,还要对客人察颜观色,投其所好,就算今天交易不成,明年不成,后天他们仍会回头来找你。唉!这一行的竞争愈来愈大了,我本来有八个营业员,偏在我要扩展的时候,给‘安居地产’闻风故意高薪厚佣挖走了。”伸头透过玻璃看了外面那两位女郎一眼,叹道:“只剩下两个没有人收留的野女郎,得罪人多称呼人少,唉!我自己又要……咳……”
李少杰无暇深究他为何欲语还休,大喜道:“你是肯用我了?”
朱先生点头道:“是的!若你没有别的事,明天立即上班,我们是采取分区制,底薪加佣金,试用期三个月。”顿了顿道:“有问题没有?”
李少杰扑上台面,伸手和朱先生紧握道:“我真的很感激,你是我大海里的陆地、沙漠里的甘泉、绝症病人的神医,嘿!”
朱先生皱眉看着自己被握得发痛的手,不为所动道:“希望我不是下一个解雇你的人吧!”
李少杰兴奋地在街上一蹦一跳走着。
世界忽然可爱起来,充满了生机。
秋怡只属于过去了的黑暗天地,他发誓要重新开始。
往日的颓唐失意,主因是他对秋怡仍不死心,但现在他的心已死了,反恢复了斗志和生气。
那段日子实在太长、太可怕了。
心情这么好,要不要找俊和出来庆祝一番,自己只剩下他一个朋友了。
这时他刚经过投注站,一个模糊的记忆掠过脑海,剧震后停了下来。“啊!”一声叫了起来,脸色大变。
路人惶恐地避了开去,怕撞上个神经失常的人。
李少杰闭目伸出双手,在空中虚抓了几下,热汗由额角淌出来。
唉!为何只记得一个号码,梦里明明每个号码都听进了耳内的。
好像还有一个是“二十四”。李少杰握拳咬牙,旋风般冲进了投注站内。
酒吧里。
坐在对座的俊和听得目瞪口呆,不能置信地道:“若非你真的找到了工作,鬼才肯相信你的话。”
李少杰眉飞色舞。掏出一大叠六合彩的咭纸,嘻嘻笑道:“我会以事实来告诉你我确实发了个这种美妙的预知梦,‘三’和‘二十四’肯定错不了,其他嘛?嘿!”得意地扬扬那一大叠的纸咭。
谢俊和看了腕表,神色凝重道:“应该揭晓了,我给你查查看。”李少杰把脸埋在手掌里,暗自祈祷,可惜圣母的经文大部分都给忘记了,唯有念句简单点的“南无阿弥陀佛”。
谢俊和由电话间走了回来,一把抓着他肩头道:“妈呀!真有”二十四“和”三“,快看其他的号码。”
两人颓然倒后。
李少杰失望得想哭出来,机会错过了便永远不会回头找你,自己在梦中为何不能专心点?
俊和喃喃道:“能撞中个安慰奖算不错了!可怜我连安慰奖都没有中过。”忽又精神一振,探手过来抓着他肩头道:“快滚回去睡觉,说不定你又能梦到明天会发生什么。”
李少杰一呆道:“这些事不是每晚都会发生的吧?”
俊和兴奋地道:“不睡觉怎知道,我从报纸看过很多这类可预知将来的梦,据说林肯被刺杀前,曾梦到自己被刺杀,只是躲不过大难罢了!”
李少杰呆瞪着他。
俊和续道:“朋友!假如你可预知命运,纵使只有一天的命运,你己拥有了举世无敌的武器,试想如果你去赌钱、炒股票会有什么后果。”
李少杰吁出一口大气,喘着道:“知道了命运,或者可以改变命运,天!事实上我已改变了梦里预知的命运,朱氏地产本来是不会雇我的。”
俊和在袋内掏出一张支票,递过去给他道:“拿这些钱去交租吧!算是我对你这命运超人的投资好了。”
李少杰汗颜道:“为何你对我这么好呢?”俊和把支票塞入他上衣的袋子里,缅怀地道:“还记得中三时有班大汉要揍我,你挺身而出和我并肩作战的事吗?”
李少杰恨声道:“结果我们给揍了一顿,回去还给大姊骂足三日三夜。”
俊和用力捏着他肩头道:“你是我自少投缘的好朋友,虽然现在我再不崇拜你,却没有法子不对你好,少时交下的朋友,只剩下你一个。现在来往的只是为着利害而交的酒肉朋友,再难有像我们之间那种真情,所以有时我虽很恼你的自暴自弃,但仍不忍心不理你。”
李少杰感动的道:“你真是我苦海里的明灯,婚姻触礁指导所的所长,佛祖座前的运财童子,你的大恩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