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适容见他已是摊手摊脚一动不动地,两个眼睛看着自己,一副你不伺候我就不走的样子,一时无计可施。突想起今日乍然见到他时的那模样,心里也当真有些心疼,当下便坐在他身边,果真给他慢慢揉捏了起来,想着等下再哄他回去。哪知没一会,竟是听到了阵呼噜声,抬眼瞧见,那杨焕竟已是睡了过去。原来他心急火燎日夜兼程地赶路,今日又如此大闹一场,实在是疲累之极,不过是提了一口气才撑了下来。此时放下了心,又躺在自己心上人的身边,整个人松弛下来,哪里还熬得住,自然便睡了过去。
许适容抚了下他脸额,见他睡得香,不忍叫醒。自己披衣出去,见那两个婆子还守着,低声叫闩紧院门便是,不用守了。婆子无奈,只得照了吩咐自己也回屋了。
杨焕这一觉却是睡到快五更才醒,整个人jg神奕奕的,看见了躺自己身边的许适容,便似饿虎般要扑过来。被许适容好说歹说,又指着有些泛了天青色的窗子叫他看,想起今日还要被自己老爹拎着去请罪的,等他发现自己没人影了,只怕又要大发雷霆。这才无奈起了身,只临走前不忘又狠狠揉捏她一把,丢下句&ldo;我今晚再来,你等着我&rdo;,这才趁了残余的夜色悄悄出了院子,到了原先那墙边。一个呼哨,惊醒了蹲在墙外昏昏yu睡的二宝,急忙丢了绳子进来,依了起先法子爬出了墙,两人这才急匆匆回了太尉府。
第六十六章
杨焕回了太尉府,便一阵风似地旋进了静室跪回了灵位前的蒲团上。
杨太尉每逢早朝,五更多便要起身赶去宫里候着的。待到了静室,一眼瞧见那门虚掩着,门上的锁却是没了,以为他偷跑了,怒意又起,咣一下推开了门,却见自家儿子正在那里跪得笔直,火气这才消了下来。
杨焕回身,叫了声爹,笑嘻嘻道:&ldo;娘心疼我,昨夜叫我回屋去睡,被我拒了。若不好好反省到自个的错处,绝不离此一步。&rdo;
杨太尉狐疑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道:&ldo;可反省到了?&rdo;
杨焕一本正经道:&ldo;跪了祖宗灵位一夜,终是反省到了。昨日确是我做错了,错得厉害。今日见了我丈人,必定是要磕头赔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rdo;
杨太尉盯他一眼,负手朝外去了,走了几步,回头见他还跪在那里,喝道:&ldo;还不跟来?今日到了御前,你给我只管跪下认罪,别话一句不用说,我自会说。另几位大人也应了会帮着给你求qg。你到时若再这般不知轻重胡言乱语的,当真便没地救了。&rdo;
杨焕这才从地上起来,唯唯诺诺地应了,跟着到了皇宫,入了皇宫宣德楼下的正门,经过大庆殿时,正听到里面太史局负责检查刻漏的官员手执牙牌在报告时辰,恰卯时二刻整。再入了长庆门,依次经过枢密院、中书省、都堂,终是到了明堂。
这明堂是朝会时文武大臣等候时的休息之所。杨焕低了头跟着杨太尉入内,见里面已是聚了不少人,或坐或立的。瞧见杨太尉进来,纷纷过来寒暄。
前些时日,太尉府和翰林府两家夫人闹到开封府的事qg早传得人尽皆知,那李府尹的一首打油诗判词更是传得沸沸扬扬。前波未平,后làng又起,昨日太尉府公子为了夺妻,竟千里迢迢赶回京城大闹翰林府,怒撞门口的石狮子,一夜之间便又传开了,风头直盖前几个月朝廷里对李元昊或战或和的话题。莫说京中知晓这两家的高门大户,便是街头巷尾的平头百姓也在津津乐道。此时众人见这太尉竟带了儿子过来请罪,都是纷纷上前,虽口中说着劝慰话的多,只各式各样的目光却是齐齐扫向了杨焕。好在他脸皮厚,遵了出门前杨太尉的吩咐,只垂了头束手不动,任人观瞻。没一会却听见门口又响起了脚步声,抬眼望去,原来是许翰林和三个儿子到了。
许翰林与平日jiāo好的几些官员寒暄过后,便坐了下来闭目养神。突地觉着面前似有异动,睁眼瞧去,见杨焕不知何时竟跪在了自己面前。脸一沉,把身子侧了下道:&ldo;杨大人这是做什么,折煞老夫了。&rdo;
杨焕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这才正色道:&ldo;岳父大人在上,小婿昨日一时犯了糊涂,做出了过激之事。昨夜越想越是不安。今日跟了我爹过来,一来是向皇上请罪,二来是当了诸位叔伯的面,向岳父求饶,还请岳父看在我诚心告饶的份上,这就饶了我吧!&rdo;
许翰林哼了一声,不悦道:&ldo;两家早就撇清关系了,你还口口声声岳父做什么,老夫受不起。&rdo;
杨焕摇头道:&ldo;圣人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更何况我叫过几年的岳父,自是要尊一辈子的。&rdo;
许翰林见他满脸正色,口中说出的却是歪理,又见边上有同僚似在发笑的样子,一时气结,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ldo;杨焕,你昨日叫人捣毁我家门口石狮,威风八面得紧,今日何必又如此惺惺作态?&rdo;
许翰林身后的许家老三气不过,跳了出来斥道。
杨焕站了起来,对着许家老三作了个揖,这才笑嘻嘻道:&ldo;内兄勿恼。昨日确是我的不对。回去了就赔十对石狮子过去,必定要叫大门比原先威风百倍。&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