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会儿,把戒指取下来放回盒子里,“不送这个给你,明天另外补一个。”
他低声说完,抬手蹭了蹭云卷的鼻尖,起身出了房间。
杨玫人已经不在了,客厅里只有何叙,他见到顾席从楼上下来,匆匆迎上来,顾席略一抬手止住了他的话,走到门口叫了一个女佣上去照顾云卷,然后对何叙点头道:“天晚了,我就不多留了。”
“顾席,顾席——”
顾席没理,上车后利落拉上车门,扫了眼二楼阳台,对司机道:“走吧。”
车子窜出去一段路后,司机才道:“刚才何先生……好像是在喊您。”
“……”顾席靠着椅背闭眼没说话。
司机知道他这是不想说的意思,遂也就闭了嘴。
家里没人,顾臣上个月就去f国出差去了,他走了没一周,隋安然也出差去了r国,就连云卷的生日礼物也是让品牌方直接送到顾家的。
他晚上没吃饭,但也不觉得饿,接了杯温水端着上楼,在他上高中之后顾臣和隋安然就开始带他接触公司的事务,他书房的案头上还摆着几份资料,这是顾臣走之前留给他的作业,不过不是什么重要的资料,都是前几年的东西,只是顾臣拿来给他练手的。
他端着水进了书房,坐到椅子上,把水杯放远了点,随手拿了摆在最上面的一份,打开一页页地看。
往日里一看就明白的东西今天却像是被加了好几层乱七八糟的密码,他不仅看不进去,还觉得心烦。
“啧——”合上资料,他端着已经凉了的水杯又走下楼。
在顾席十一岁那年,隋安然本打算把院子里那个小石桌给拆了,让顾家院子彻彻底底变成一块坦荡荡的石板,但最终在云卷的强烈反抗中,小石桌得以幸存。
顾席坐到石凳上,抿了口水,很轻地叹了声。
“唔——”云卷裹着被子在床上打了个滚,脑子闷闷地疼,她无力地趴在床上,头埋在枕头里憋了会儿,憋不住了又扑腾着给自己翻了个面。
窗帘没拉紧,缝隙里钻进几缕阳光扑在粉白色的地毯上,烘出一阵热烘烘的暖意,她抱着脑袋晕了会儿,突然想起昨晚的事,顿时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手忙脚乱抓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给苏巧儿去了个电话。
云卷旁敲侧击地问了她昨晚的情况,得知自己并没有做些不该做的、说些不该说的后云卷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挂了电话她又直挺挺躺回床上挺尸。
“叩叩——叩叩——”
云卷没理。
“叩叩——叩叩——”
云卷闭眼当做没听到。
“叩叩——叩叩——”
“敲敲敲!没长嘴啊?!要做什么就说!敲什么敲!烦不烦啊你!”因为骂得太凶,扯着太阳穴一阵阵疼。
“……”门外静了一会儿,响起杨玫的声音,“小姐,我给您做了早饭,要不要吃点?”
云卷醉了一宿,这会儿哪有什么胃口,骂道:“不吃,别来烦我。”
“……好,那小姐你慢慢休息,”杨玫说完端着托盘离开。
“怎么样?”何叙盯着她问。
“像是不知道,”杨玫一撅嘴把托盘塞他手里,“她还真是个祖宗,怎么伺候都讨不了好,怕是古代那些公主小姐都没有她架子大。”
“你当心让人听到!”何叙瞪她。
“这家里谁还敢去她面前嚼耳根子?”她话虽说的硬气,声音却老老实实放小了,她见何叙皱着眉心烦气躁的样子,伸手抚了抚他的背,“就顾家少爷那个性子,我不信他会和云卷说些什么,再说了——”
她语气里露了些不满,恨恨道:“云筝宜那女人都死了两年了,这又不是什么封建社会,你又不是个要拿贞节牌坊的女人,难道还要给她守寡?!都是因为她才害得我们母女跟水沟里见不得人的耗子一样躲躲藏藏,我倒没什么,只是心疼芊箐,她不说我就不知道了?!云卷天天在学校里针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想尽办法折腾她——她还要我们怎么样?芊箐性子软,任她欺负,我看着心疼啊!”
她按着胸口,风韵尚在的面上全是哀凄之色,“何叙,芊箐可是你亲生女儿,从小到大都不敢光明正大叫你一声‘爸爸’,到了学校还要受云卷的欺负……你真不心疼她吗?”
“我怎么可能不心疼,”何叙抹了把脸,脸上烦躁越盛,“可我能怎么办!云筝宜在的时候事事打压着我,万事不让我出头,那时候你不是也劝我忍?现在好不容易要忍到头了居然出了这个事!——我当初就不该同意让你过来!”
杨玫垂着的眼里露出一丝讥讽,她若是云筝宜她也瞧不上何叙,一个出了事只会把过错往女人身上推的男人能有什么担当?她揉了揉眼角,哽咽说:“那……现在要怎么办?”
“芊箐……芊箐!”何叙猛地抬起脸,目光如炬得看着杨玫,“我记得芊箐说过,她几年前救过顾席一次,不如……”
“不行!”杨玫一口打断,在何叙质问的目光里缓缓道:“你如果让芊箐去找顾席求情那不是就是明摆着告诉顾席我和芊箐的关系?要是顾席想的再多点……”
她话没说完,意思已经到了。
何叙面色一白,恍惚着点点头,喃喃道:“也是,瞒不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