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衡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自然可以说,你不记得了吗?你小时候,我母亲是最疼爱你的,把你当亲生女儿。
可看着孟濯缨的神色,他突然明悟:此刻所有的掩饰,都是他在自取其辱。
她早就察觉到了。
燕衡捏紧拳头,慢慢道:“我母亲一直在山上清养,若是你真愿意嫁我,我们以后也不会住在一处。”
孟濯缨摇摇头,面上似有笑意,眼神却格外的冰冷:“她如今能去山上休养,是因为她以为,自己最讨厌的人,都已有了该得的‘报应’。若是我真嫁给了你,只怕她连水都喝不下去了。”
燕衡又是半晌没有出声。
他看着面前这女孩儿的侧颜,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语的伤感。
也许,她说的对。他捏在手中的,从来不知珍贵。等偷偷从手中溜走了,才发觉,自己是如此迫切、热烈的想要重新拥有。
燕衡连忙道:“你静一静,好好想想我说过的话。明日,我再来找你。”
孟濯缨却是不打算再和他有任何纠缠。
“燕衡,你知不知道,我昨夜在宫中,差点醉酒?”
燕衡立刻就觉出不对。她突然离席,他知道的,后来谢无咎也匆匆走了,他虽不喜谢无咎,更不喜她和谢无咎纠缠在一处,但却知道,谢无咎绝不会让她出事。
再者,醉酒就是醉酒,什么叫差点?
孟濯缨淡淡道:“我饮的酒里被人动了手脚,里面下了药,我若是狂性大发,在大宴之上宽衣解带,燕衡,你说会如何?”
燕衡面色大惊:“怎么会这样?”又道,“我早说过,你尽早收手,若是真出了事,谁能救你?”
孟濯缨冷笑一声:“燕衡,你叫我就这样算了?”
燕衡立刻发觉自己又犯了一个大错。
“你听说此事,从来没想过,要去查一查,到底是谁要暗算我。这人是否知道我真实身份,还会不会害我,你全然不管,只责怪我惹事。燕衡,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
燕衡张了张嘴:“那到底是谁?”
孟濯缨冷笑:“回去问问你的好母亲吧。”
燕衡道:“我母亲已经回山上……”
“礼洪街胡同里,有一处红漆三进的院子,你自己去看看吧。”孟濯缨本是要一次了断,但其中也还有些细节,不甚清楚,遂干脆了断的送客。
燕衡见孟濯缨这般神色,已经猜测出什么,又再次回想,那日他被人劫道之后回府,母亲问他,出了何事。
他道无事,却和母亲提出,想要和蓬莱县主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