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咎抱着草排出后门,后门口是一条狭窄小巷。两个少年男女,一个靠着左边,一个靠着右边,正斗鸡一样面对面站着。
巷子狭小,就被堵住了去路。
小姑娘泪眼汪汪的看着对面的小情郎:“你说,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你和她没什么关系,她叫你阿越,叫的这么亲热?我才叫你一声林大哥!她凭什么就叫你阿越?”
谢无咎啃了一口草排,那块软烂的瘦肉掉在地上,也没发觉。
对啊,他都只叫一声孟兄弟,她凭什么就叫“阿瑾”?
小情郎阿越赌天咒地的发誓:“我和她只是表兄表妹!这只是个称呼,又算什么?哪有我和你几经生死来的亲近?”
也没错,就是个称呼,算的了什么?
那姑娘还要哭,哪晓得对面这个双目呆滞(?)的男子,拿着块草排啃着,好似看戏,原本的情绪都溜了。想要翻旧账,外人面前也拉不下脸来,最后只憋出一句痛哭流涕的控诉:
“你们男人,都是大骗子!”
谢无咎心绪翻涌,脱口而出:“对,就是大骗子!”
他一脸愤懑,咬牙切齿,形容比那女子还要悲愤。那哭哭啼啼追究情郎的小姑娘都不哭了,挂着两行热涕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他,他说什么?”她恍恍惚惚的扭头,问自己的情郎,“他是个男的吧?”
“这男的还能被男的给骗了感情……”情郎更是惊愕莫名,“真是世风日下,日下啊!”
说着,伸手擦了擦姑娘的眼泪:“柔妹,你快别哭了,你一哭,我这心肝儿,都碎成一盘麻婆豆腐了!”
姑娘被他一逗,自然是咧嘴一笑,转怒为喜了。
谢无咎扬长而去,哪知道自己无意中化解了一场情爱纠纷。也不知道,孟濯缨的马车,还没出朝华坊,就被一个醉醺醺的书生给拦住了。
“姓孟的,你出来!”
孟濯缨微微皱眉,透过车帘,认出来人,不禁冷笑一声。
这人是今年新科的进士,名厉效良。也算是孟濯缨手中,一桩“案子”的被告。
这人身后还站着一干学子,看衣着打扮,倒和他一样,都是些寒门文士。
她心中更是不悦,轻咳一声,示意哑叔开路。
那书生摇摇晃晃,酒已经大了,身后倒还有几个明白的,拉扯着他低声规劝:“冉兄,孟大人毕竟是朝廷命官,你若有事,不妨递上名帖前去拜会,不可如此。当街阻拦,实在过于无礼,也有失我等读书人的风范……”